第二天清晨,天还未完全亮透,我们三人便早早起身,各自心中都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简单洗漱后,我们默契地走向餐厅,准备先用早餐,再作打算。
餐厅里依旧飘散着熟悉的食物香气,长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热气袅袅升起。
那些食物颜色异常鲜艳,红得像血,绿得发亮,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们刚坐下,那名总是面带微笑的女佣便端着一盘银光闪烁、果冻般颤动的食物走近。
她脚步轻盈,神情如常,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她即将把盘子放在我面前时,我突然抬手,猛地将整盘食物打翻在地。“啪”的一声,银盘落地,果冻状的食物溅开,像凝固的血块一样摊在地上。
下一秒,我已掏出藏在袖中的餐刀,狠狠刺向她的腹部。
刀尖没入的瞬间,发出沉闷而湿润的声响,就像插进一个熟透的西瓜。
她身体一颤,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她整洁的制服。
“我靠!方块,你干什么?!”胖子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刮出刺耳的声响,“杀人可是犯法的!”
他瞪大了眼睛,脸色发白,显然完全没料到我会突然动手。
佳馨也吓得捂住嘴,声音发颤:“方淼哥……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盯着那名女佣。
她竟依然挂着那抹不变的微笑,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低下头,看了看没入腹部的餐刀柄,轻声说道:“这是今天的早餐。”
然后,她缓缓伸手,握住刀柄,一点一点将餐刀抽了出来。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涌出,沿着制服流下,在她脚边积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像一面诡异的镜子映出天花板。
随后,她身子一软,无声无息地晕倒在地。
几乎就在同时,两名男佣人快步走进餐厅。
他们面无表情,一人拿来拖把和水桶清理血迹,另一人则利落地将昏迷的女佣抬起,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熟练得令人窒息。
我们三人愣在原地,彻底傻眼。
我原以为会听到尖叫,会看到混乱和反抗,却什么也没发生。
一切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只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随即恢复死寂。
他们会流血,说明这极有可能是真实的世界,但他们的反应却像排练过无数次的戏码,冷静得可怕。
是谁把他们训练成了这样?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人对疼痛和死亡无动于衷?
我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懊悔。
也许我误判了,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按某种既定程序行动,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而我却贸然出手,伤害了一个可能无辜的人。
胖子看出我的自责,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想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们得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佳馨也轻声开口,声音虽低却清晰:“方淼哥,或许他们真的只是执行命令,但你的举动一定触动了什么。刚才那两个男佣抬人时,眼神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
我抬起头,望向空荡而安静的走廊,心底忽然掠过一丝光亮——也许,正是这种过分异常的平静,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
我们走出餐厅,走廊上的其他佣人依旧低眉顺眼地做着清洁,见到我们,又一次齐刷刷跪了下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到了晚上。我敏锐地注意到,换班的工作人员中少了一个身影。
看来,白天那名女佣不是被送去医治,就是已经死了。
胖子明显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他压低声音说:“方块,你今天那一刀,可能真的杀了人!”
“我知道。”
我声音干涩,“我原本赌这一切是幻象,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我拉过胖子,问他是否还记得记录剩余的天数。
胖子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备忘录上冰冷的数字显示:46天。
如果完成不了收集二十四个魂魄、建造镇魂塔的任务,死在这里也许也算一种解脱。
我们三人早已失去刚来到这时的新鲜与好奇,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个鬼地方。
深夜,我躺在床上,盯着苍白的天花板,白天那一幕不断在脑中回放。
但至少,我确定了一件事:我们并非身处虚拟程序或幻境,而是真实的世界。
如果我们出不去,能不能让外面的人进来?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如果我们受伤,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死在这里,必然会送医救治。
只要伤势足够严重,就必须离开别墅。医院意味着外界,意味着新的逃脱机会。
次日醒来,胖子照例查看手机,备忘录上的数字跳到了45。
他抬头问我:“今天怎么打算?”
我示意胖子和佳馨靠近,压低声音说出了我的计划。
“什么?自杀?!”
胖子几乎跳起来,“万一力道没掌握好,岂不直接玩完?”
他坚决反对,但佳馨沉吟片刻后,低声说:“或许值得一试。但必须控制伤口深度和位置,避开要害,又要足够严重到引起他们重视。”
她建议刺大腿外侧,那里血管密集、容易大量出血,却不至于立即致命。血流得多,就容易引发慌乱,但又不会当场死亡。
我点头同意,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
胖子一咬牙,最终也同意了。
佳馨自从跟我们一同游历以来,肉眼可见地变得成熟冷静,不再像从前那样青涩稚嫩,这一点倒越来越像她姐姐林晚秋。
说起林晚秋,也不知她和哆哆现在怎么样了……?
我暗自发誓,一定要集齐二十四个魂魄,一定要到达阴阳祠,哪怕刀山火海,也要找到她们。
我背起背包,里面装着镇魂塔和金刚杵,深吸一口气,走向早餐厅。
我们按计划坐定,等待佣人上菜。
时机一到,我们将同时将餐刀刺入自己的大腿外侧。
不久,三名女佣端着早餐走近。
我朝胖子和佳馨使了个眼色。
“行动!”
我低喝一声。
右手握紧餐刀,我猛地刺向自己的大腿外侧。
一瞬间,大脑几乎空白,随后剧痛钻心袭来,鲜血迅速浸透裤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