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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飞舟无声切开铅灰云海,符文幽光流转,凛冽罡风驯服成呜咽。胡龙象独立舟首,青衫被天风鼓荡,猎猎作响。下方,天浪大陆苍莽的脊背在视野中急速铺展,无尽延伸。横贯东西的天浪河,浊浪排空,如一条桀骜银龙,在视野尽头撞入灰蒙天际。

以其飞舟之速,横越大陆最窄处,亦需月余光阴。此界之广,远超昔日丹奴最狂野的臆想。

山脉如龙蛇静卧,河流奔腾不息。无数灵气节点点缀其间,煌煌如日者,乃大宗门山门,护山大阵引动灵机,光焰灼天;幽深如潭者,气息诡谲,魔宗盘踞;更多则是杂乱光斑,散修挣扎求存之地。

手一伸,一块得自希思黎储物袋的玉简出现在手上,贴在额前,里面勾勒着天浪大陆的势力图谱,虽简略,却也勾勒出此界的骨架。

正阳宫,号称煌煌正道,以正道之首自居,实际霸道异常,赤阳真人灭血丹宗可见一斑。如意天宗,飘渺莫测,精研阵法符箓,门人多是清冷出尘。天蚕宗,炼丹驭虫,名声毁誉参半,其毒丹与灵蛊同样令人忌惮。血影魔宗,嗜血凶戾,是天浪大陆无可争议的魔道巨擘,万器宗,以炼器闻名天浪大陆,斗法不显。

至于如群星门、太上门、黑煞岭、腐毒沼等小宗门,乃至已烟消云散的血丹宗,不过是依附于巨兽阴影下的虫豸,兴衰只在巨擘一念之间。

玉简最后,寥寥指向更北传说:跨越狂暴罡风之海乃苍澜大陆,苍澜大陆灵机鼎沸,仙道昌隆。然罡风如狱,非元婴持重宝不可渡。

这对如今的胡龙象,苍澜仅是一个缥缈符号。

他的目光,投向东南方一片被奇异云雾笼罩的山脉。那雾气并非纯白,时而流转七彩霞光,时而又沉凝如墨绿瘴疠,变幻莫测。云雾深处,隐隐有无数极其微小的生命气息汇聚成庞大的灵机涡流,磅礴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密集感——天蚕宗。

玉简中对天蚕宗的描述浮上心头:“…以丹入道,驭虫称奇。门中豢养天地奇虫异蛊何止万千?其‘万蛊窟’、‘千毒谷’小秘境,步步杀机,亦步步机缘。宗内丹师,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圣手,亦有弹指间令千里化毒域之凶人…择徒首重心性,尤忌反复无常、戾气深重之辈…”

“心性…忌戾气深重…”胡龙象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快得如同幻觉。他丹田深处,墨玉毒种幽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冰寒气息瞬间笼罩全身,将眼底深处那沉淀的血色尽数封冻、掩盖。再抬眼时,那双眸子已如深秋的寒潭,清澈,平静,带着一丝少年人初涉大千世界应有的、恰到好处的谨慎与好奇。

墨玉飞舟穿透变幻云雾,悄然降落在天蚕宗外三百里一处无名荒谷。胡八七——不,此刻起,他是胡龙象——青衫拂过嶙峋山岩,步入一处被藤蔓半掩的天然石窟。。

他动作精准如尺。墨玉飞舟、众多法器、堆积如山的灵石丹药、盛装伪逆灵丹的玉匣、漆黑虫卵玉匣、《百毒虫经》兽皮书......所有可能暴露身份或引来觊觎之物,被层层禁制封入数只储物袋,深埋于石窟深处。覆土,移石,法力抹去最后一丝痕迹,洞窟复归荒芜,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身上,只余一个最普通的灰布储物袋。袋内,百余块下品灵石散落,几瓶辟谷丹与金疮药,几件低阶法器。

二十日枯守,如岩石沉寂于无名山村。当东天泛起鱼肚白,山村鸡鸣声次第响起时,胡龙象踏上最后三百里山路。步履轻捷,踏着晨露,青衫磊落,直指天蚕。

从半空中望去,天蚕宗群峰竞秀,云雾缭绕如纱,主峰形态奇异,状若一条横卧天地间的巨蚕,昂首向天,似在吞吐日月精华。

山门外,两根缠金蚕纹的擎天玉柱破开缭绕云雾,巍然矗立,气象万千。玉柱间,一道巨大的水波光幕流淌不息,隔绝尘世。光幕之外,数十道身影散落,气息或强横或微弱,皆翘首以盼。粗布麻衣者有之,锦袍佩玉者亦有之,目光交织着渴望、忐忑与野心。

胡龙象拂了拂纤尘不染的袖口,从容站定。气度清冷如崖畔孤松,立刻引来数道探寻目光。他视若无睹,心神沉凝如古井。此刻显露于外的,唯有一个身家清白、天赋尚可的散修少年——胡龙象。

日头渐高,山门光幕忽如水波剧烈荡漾。波纹中心,无声洞开一道丈许门户。两名身着墨绿蚕纹袍的弟子踏光而出,神色淡漠,目光如实质扫过众人。

“时辰至!” 左侧弟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压过所有嘈杂,“欲入我天蚕宗者,随我来。过三门,验根骨,问本心。生死祸福,各凭造化。”

人群一阵骚动,旋即按捺。胡龙象随人流穿过光幕,一股清新浓郁、混杂着草木药香与奇异虫豸气息的灵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脚下是温润白玉铺就的宽阔山道,蜿蜒向上,没入更高处的云雾之中。

第一关,设在半山腰一座古朴石殿前。殿前空地,矗立着一块两人高的黝黑巨石,表面布满天然孔窍,风吹过,发出低沉呜鸣,似巨兽沉睡的鼻息。

“测灵石。”领路弟子指向黑石,“上前,全力运转灵力,击于石上。灵光显化,根骨自明。光芒黯淡者,自行下山。”

一名魁梧大汉率先走出,低吼一声,钵盂大的拳头裹挟着土黄色光芒狠狠砸向黑石。“咚。” 闷响如鼓。黑石表面一阵波动,亮起四色混杂的光芒,明灭不定。

“四灵根,驳杂不纯。” 弟子摇头,“下一位。”

大汉脸色瞬间灰败,颓然退开。后续几人,或三灵根微弱,或光芒几不可察,皆黯然离去。轮到胡龙象。他稳步上前,并未作势,只将右掌轻轻按上冰凉粗糙的石面。丹田内,精纯的金、土灵力循臂而上。

“嗡——。”

黑石陡然一震。低沉呜鸣瞬间拔高,变得清越激扬。两道凝练如实质的光华冲天而起。一道锋锐如金,寒芒刺目;一道沉浑如土,磅礴厚重。双色交辉,映得石殿前一片璀璨,竟短暂压过了天光。

“嘶——”

“双灵根?。”

“金土双生?如此纯粹。”

人群中抑制不住的惊呼炸开。先前那些淡漠审视的目光,此刻尽数聚焦于青衫少年身上,灼热得几乎要将他穿透。两名领路弟子瞳孔亦是猛然收缩,彼此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左侧弟子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胡龙象?金土双灵根,资质上佳。过。”

胡龙象收掌,光华敛去,黑石呜咽复归低沉。他面色平静,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指引踏入石殿侧门。身后,是无数道混杂着震惊、嫉妒与探究的视线。

穿过一道回廊,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巨大的圆形广场,地面铺着青灰色石板,中心处,静静悬浮着一面古镜。

镜非铜非玉,边缘缠绕着枯藤般的玄奥纹路,镜面却非平滑,而是无数细微棱面构成,折射着迷离混沌的光。一股难以言喻的苍茫、审视之意弥漫整个空间,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地紧绷。这便是“问心镜”。

“问心镜前,照见本我。依次上前,手抚镜面,凝神静气。镜光之下,神魂无所遁形。若存异心、或为它派暗谍,镜光立现赤黑,神魂反噬,当场诛灭。现在开始。”主持此关的是一名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寒潭深井的老者,墨绿袍袖上绣着三道金蚕纹路,气息渊深似海。

森然话语落下,场中气氛瞬间凝固。有人脸色发白,有人眼神闪烁。第一个散修被点名,战战兢兢上前,手刚触及那冰冷的镜面,镜中云雾骤然翻涌,射出一道柔和的清光将其笼罩。片刻,清光散去,镜面恢复混沌。中年修士面无表情:“过。”

接连数人,镜光或清或微有杂质,皆算过关。轮到一名眼神阴鸷的疤面汉子,他手掌按上,镜中云雾猛地翻腾如沸。一道刺目的黑红血光骤然爆射而出,如同实质的毒鞭,狠狠抽在汉子身上。

“啊——。”凄厉惨叫划破寂静。疤面汉子周身腾起污浊黑气,七窍之中溢出腥臭黑血,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瞬间委顿在地,抽搐几下,再无声息。神魂反噬,当场毙命。

“拖下去,喂了后山虫谷。”老年修士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淡漠得如同拂去一粒尘埃。两名天蚕弟子面无表情上前,拖死狗般将那尚有余温的尸体拽走,留下地上一道暗红的拖痕。血腥气弥漫开来,混合着山间清冷的雾气,令人骨髓生寒。剩下的人群噤若寒蝉,气氛压抑如铅块。

终于,轮到了胡龙象。

他神色平静无波,缓步上前。指尖触及镜面,一股冰凉彻骨、直欲冻结神魂的寒意瞬间顺着手臂蔓延而上。镜内翻腾的云雾仿佛化作无数双冰冷的眼睛,要将他里外看穿,更有一股强横的意念,蛮横地刺向他神魂深处。

胡龙象心神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我为胡龙象。’意念如惊雷在神魂核心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家道中落,流落散修,一心向道。天蚕宗丹虫双绝,乃我辈散修明灯。仰慕其名,特来拜师,只求一栖身之所,一登天之阶。别无他念。’

这意念纯粹,甚至带着对大宗门的敬畏与向往。

问心镜的冰冷意念在他神魂中反复冲刷、穿刺,。镜面云雾剧烈翻涌,清光闪烁不定,隐隐竟似要染上一丝极其淡薄、难以察觉的灰意。

胡龙象额头渗出细密冷汗,背心瞬间湿透。他死死咬住牙关,神魂之力疯狂运转,将那丝致命的灰意死死包裹、消融。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终于,镜面翻腾的云雾缓缓平复。那丝灰意终究未能成形,彻底消散。一道略显滞涩、不如之前几人纯粹的清光,终究还是笼罩了胡龙象全身,随即散去。

“过。”老年修士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目光在胡龙象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心念尚算纯正。下一个。”

那声“过”字落下,胡龙象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紧贴肌肤。他垂眸,敛去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墨绿寒芒,对老者躬身一礼,步履依旧沉稳,走向广场尽头通往第三关的门户。身后,留下无数道意味难明的目光。

第三关“登云梯”,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青玉台阶,蜿蜒没入云端。台阶看似寻常,一旦踏上,便有沛然重力加身,更兼幻象丛生,拷问道心。

胡龙象拾级而上。初时步履轻快,金土双灵根赋予的坚实根基展露无遗。行至三千阶,重力陡增,如背负山峦,幻象迭生:有浊欲墟旧识哀嚎索命,有李天赐狰狞狂笑,有伪逆灵丹药力焚身之痛......他心神紧守,如磐石镇守灵台,任凭幻象如潮水拍击,步伐始终稳定。六千阶,重力再增,脚下青玉台阶仿佛化作粘稠泥沼,幻象更为险恶,直指他隐藏最深的身家与墨玉毒种之秘。他紧咬牙关,将一切杂念死死冰封,眼中唯有上方云雾缭绕的峰顶,汗透重衫,一步一个湿印。九千阶,重力已达极致,骨骼咯吱作响,幻象化作无边血海,要将他彻底吞噬。他低吼一声,丹田内金土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交融,爆发出顽强的力量,猛地踏出最后一步。

眼前豁然开朗。云海铺展足下,峰顶巨大的平台呈现眼前。数座气象森严的殿宇依山而建。平台之上,仅有包括胡龙象在内的七人站立,个个气息不稳,脸色苍白,显然都历经艰难考验。

先前主持问心关的老者,以及另外两位同样袍绣三道金蚕纹的修士立于殿前高台之上。

“尔等七人,” 老者声音传遍平台,“历经三门考验,根骨、心性、毅力皆达我天蚕宗内门弟子之选。自此,褪去尘俗,入我宗门。”

一名弟子手托玉盘上前,盘中整齐摆放着七枚令牌、一只储物袋、一套墨绿蚕纹袍服。令牌入手温润,正面浮雕天蚕绕鼎图案,背面以古篆刻着“内门”二字,下方则是各自姓名“胡龙象”。储物袋空间不大,内有一百块下品灵石,一瓶标注“培元丹”的丹药,一枚记录宗门戒律及基础信息的玉简。

“持此令牌,可入‘灵虫苑’、‘百草园’外围,借阅‘藏经楼’一层基础功法典籍。每月初五,凭令牌至‘庶务堂’领取月例灵石五十块,培元丹三粒。” 老者目光扫过众人,在胡龙象身上略作停留,“宗门非安乐乡,资源凭己争。望尔等勤修不辍,早证大道。各自随引领师兄去寻洞府安置。”

一名面容和善、眼神却透着精明的青年弟子迎上胡龙象,笑容满面:“胡师弟,双灵根之资,前途无量。在下王通,忝为师兄,日后同在灵虫苑当值,还请多多亲近。师弟随我来,蚕眠峰东麓新辟的几处洞府,灵气尚可。”

胡龙象拱手:“有劳王师兄。”

王通引路,脚下生风,穿行于云雾缭绕的山径。蚕眠峰奇大,亭台楼阁、药田虫舍点缀其间,灵气果然远胜山外。东麓一片陡峭山壁,凿出十数个洞府入口。王通指着其中一个:“胡师弟,便是此处了。虽是新辟,胜在清净。” 洞府内仅一石床、一石桌、一蒲团,四壁空荡,灵气却比外界又浓郁数分。

“师弟且先安顿,” 王通笑容不变,话锋却悄然一转,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亲昵,“三日后便是初五,庶务堂发放月例。按宗门......嗯,按咱们灵虫苑的老规矩,新入门的师弟,头三个月的月例灵石,需交由苑中师兄代为保管、‘指点’修行,以免年少气盛,误用了资源,耽误道途啊。” 他拍了拍胡龙象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这也是为你好。明日我会再来。”

王通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去。洞府石门落下,隔绝内外。胡龙象静立片刻,走到石床边坐下。石床冰冷坚硬。他并未取出新得的培元丹,也未立刻翻阅玉简。洞府内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翌日清晨,王通果然准时叩门。脸上笑容依旧和煦如春风,眼底却没了昨日的客套,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胡师弟,考虑得如何了?师兄们也是为你们这些新人着想。” 他倚在门框,目光扫过简陋洞府,仿佛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灵虫苑里,虫粮调配、虫室洒扫、清理毒秽......哪一样不要打点?师兄们替你担着这些琐碎烦忧,你才能安心修炼不是?五十块灵石,换三个月的清净,划算得很。”

胡龙象抬眼,眸光平静如古井,不起波澜。他未发一言,只是默默解下腰间那个灰扑扑的储物袋。指尖探入,取出新得的那一百块下品灵石——莹白微光,灵气稀薄。他将灵石轻轻放在冰冷的石桌上,堆成一小撮。

王通脸上的笑容瞬间真切了几分,伸手便去拿:“师弟果然是个明白人。这就对......” 话音未落,胡龙象的手却更快一步,覆在了灵石之上。

王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陡然一沉,眼中精光闪烁:“胡龙象,你什么意思?” 一丝炼气七层的灵压悄然弥散开来,如无形蛛网罩向石桌旁的青衫少年。

胡龙象的手稳稳压在灵石上,指骨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抬起头,迎向王通陡然阴鸷的目光。那双不久前在问心镜下清澈如寒潭的眸子,此刻依旧平静。

“灵石,” 胡龙象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我的!”

王通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怒极反笑:“呵。好。好得很。” 他收回手,抱臂而立,那股炼气七层的灵压不再掩饰,如实质的潮水般汹涌压向胡龙象,“初生牛犊不怕虎?胡龙象,你以为双灵根是什么免死金牌?在这天蚕宗,在这灵虫苑,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规矩就是规矩。今日这灵石,你交也得交,不交...”

他话语一顿,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威胁之意溢于言表。炼气七层对五层的压制,在这狭小洞府内几乎形成领域。

覆在灵石上的手背,青筋微微贲起。胡龙象的身体在这股灵压下绷紧如弓弦,骨骼承受着无形的重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丹田内,金土灵力本能地加速运转,却被更高的境界壁垒死死压制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沉重如铅。王通脸上的狞笑愈发明显,耐心正被这新人的“不识抬举”迅速消磨。就在他即将彻底撕破脸皮的刹那——

压在灵石上的手,缓缓移开了。

胡龙象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底深处寒芒。他退后半步,侧身让开石桌,声音低沉下去,听不出情绪:“师兄...请便。”

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王通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和煦却虚伪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他一步上前,大袖一卷,石桌上那一小堆灵石瞬间消失无踪。

“这就对了嘛。” 王通满意地掂量着隐入袖中的储物袋,笑容可掬,“识时务者为俊杰。胡师弟,好好修炼,莫要让师兄失望。”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胡龙象一眼,转身扬长而去。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在外。

洞府彻底陷入黑暗与死寂。

胡龙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黑暗中,唯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紧握的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的轻微爆响。许久,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松弛。他走到冰冷的石床边坐下,几乎同时,胸口衣襟内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的躁动。是那只沉睡的噬毒玄蚁蚁后。它似乎被胡龙象剧烈波动的情绪,所刺激,从沉眠中惊醒。一股混合着凶戾、贪婪与对剧毒无比渴望的意念,如同烧红的针尖,狠狠扎向胡龙象的神魂。

饥饿,它需要血纹毒珠,需要墨玉毒种的滋养。

胡龙象闷哼一声,以心神安抚着怀中那只凶威初显的蚁后。

胡龙象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间无声无息地凝聚出一缕比发丝更细的墨绿毒气,他眼神冰冷,运转逆转的血煞控力法门,一滴殷红的精血逼出指尖,化作无数道比蛛丝更细的血线,缠绕而上化做血纹毒珠,喂给噬毒玄蚁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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