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如同悬挂在头顶的熔炉,无情地炙烤着戈壁。官道仿佛一条被烤得滚烫的白练,蒸腾起扭曲视觉的热浪。周晚晴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剥离身体,干渴、饥饿、伤痛、疲惫……种种负面感觉交织在一起,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神经和意志。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视线所及,除了无边无际的、在热浪中抖动的黄沙和砾石,便是远处那些如同海市蜃楼般、永远无法接近的、模糊的山峦轮廓。清水驿,那个名字,此刻在她脑海中已然变得有些虚幻。
就在她感觉自己下一步就要瘫倒在这滚烫的官道上,化作一具被风干的尸骸时,前方官道的一个拐弯处,几座低矮的、用黄土夯筑而成的房屋轮廓,如同救命稻草般,突兀地闯入了她模糊的视野!
不是海市蜃楼!是真实的建筑!
是驿站?还是……村落?
周晚晴几乎要枯竭的身体里,陡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气力。她强撑着几乎要合上的眼皮,加快了脚步,向着那片建筑蹒跚而去。
走近了才看清,这里并非她想象中的清水驿,而是一个更加简陋、规模更小的补给点,地图上似乎标注为“苦水井”。只有寥寥七八间土房,围着一口用石块垒砌起来的水井而建,旁边还有一个简陋的、供过往商旅歇脚的马棚。此刻,马棚里拴着几匹看起来精神不振的驮马,土房大多门窗紧闭,看不到人影,只有最靠近水井的那间土房门口,挑着一面破旧的、写着“茶”字的布幌,在热风中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虽然简陋,但这里有水!有人烟!
周晚晴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用尽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那口井边。井口不大,井水看起来有些浑浊,但此刻在她眼中,却比琼浆玉液还要珍贵。她也顾不得许多,抓起井边一个公用的、拴着绳子的破旧木桶,奋力扔下井中,打上来半桶混着沙土的井水,然后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如同牛饮般,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冰凉、苦涩、带着浓重土腥味的井水涌入喉咙,刺激着她干裂的食道和胃囊,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咳嗽,但也让她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润和缓解。她一连喝了好几口,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吞噬理智的干渴。
稍微缓过一口气,她直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那间挂着“茶”幌的土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穿着破烂皮袄的老头,正用一双浑浊却透着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老头的腰间挂着一把割肉用的短刀,手上满是老茧,看起来既是店主,也像是这苦水井的看守者。
“咳咳……老丈,叨扰了。”周晚晴用那沙哑的声音,模仿着书生的礼节,拱了拱手,“小生途径此地,口渴难耐,冒昧取水,还望老丈恕罪。”
那干瘦老头咧了咧嘴,露出几颗黄牙,声音如同破锣:“嘿,读书人?少见。水随便喝,井是大家的。不过嘛……要是想歇歇脚,吃点东西,就得付钱了。”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很明显。
周晚晴摸了摸怀中那所剩无几的银钱,心中苦笑。但还是取出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麻烦老丈,给些吃的,再……再灌满这个水囊。” 她解下腰间空空如也的水囊。
老头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身进了土房,片刻后端出一块硬得能砸死人的干馕和一壶浑浊的茶水,又手脚麻利地帮周晚晴将水囊灌满。
周晚晴也顾不上许多,就着苦涩的茶水,艰难地啃着那干硬的馕饼。虽然难以下咽,但食物进入空瘪的胃袋,还是带来了一丝实实在在的支撑感。
她一边吃,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老丈,此地距离清水驿,还有多远?”
老头坐在门槛上,眯着眼看着官道尽头,懒洋洋地道:“不远啦,再往西走个三四十里,差不多天黑前能到。”
三四十里……周晚晴心中稍定,这个距离,拼尽全力,应该能在天黑前赶到。
就在这时,官道的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她来时的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沉闷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周晚晴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流萤”短剑。是幽冥阁的追兵?还是……?
那干瘦老头也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习以为常的漠然。
很快,五骑身影出现在了官道的拐弯处,并向着苦水井疾驰而来!
看到这五骑的装扮,周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清一色的北地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虽然并未穿着那标志性的、全覆盖式的漆黑铁甲(显然是为了便于长途奔袭和伪装),但他们的装束依旧与寻常商旅或中原武林人士截然不同!他们穿着厚实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皮袄,外面罩着简单的、染成灰褐色的皮甲,头上戴着遮阳挡风的宽檐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但周晚晴依旧能从他们那彪悍的身形、精良的骑术、以及鞍旁悬挂的、形制特异的弯刀和硬弓上,感受到一股与中原武者迥异的、带着草原腥风与野蛮气息的压迫感!
尤其是为首那名骑士,身材异常雄壮,即使坐在马背上,也能感受到他那如同山岳般沉稳而充满爆发力的体魄。他并未戴毡帽,露出一张被风沙侵蚀得如同岩石般粗粝的脸庞,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一双眸子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如同饿狼般的灰绿色,眼神锐利如刀,扫视过来时,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仿佛与生俱来的、对弱者的蔑视。
北狄人!而且,绝非普通的狄骑或者商队护卫!这种精悍、这种眼神、这种气息……周晚晴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沈婉儿讯息中提到的、那支潜入境内接应陨铁的北狄金狼卫小队!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追踪自己而来?还是……另有目的?
周晚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体内那微弱的内力下意识地开始运转,尽管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面对这五名一看就不好惹的金狼卫,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
那五名金狼卫在距离苦水井十余丈外勒住了马匹,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为首那名灰绿眼眸的壮汉,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先是扫过那口井和干瘦老头,最后,定格在了周晚晴这个唯一的“外人”身上。
他的目光在周晚晴那身沾满尘土、显得狼狈不堪的青色儒衫,以及她那刻意伪装出的、病弱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灰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显然,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原书生,在这荒郊野外出现,本身就透着古怪。
“喂!老头!有水吗?快点拿来!再弄些吃的!” 一名金狼卫用生硬却流利的汉语,对着干瘦老头粗声粗气地喝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干瘦老头似乎对这类客人早已见怪不怪,脸上堆起谄媚而畏惧的笑容,连连点头:“有有有!军爷稍等,马上就来!” 他手脚麻利地转身进屋去准备。
周晚晴低着头,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茶水,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怎么办?立刻离开?会不会显得做贼心虚,反而引起对方的怀疑?继续待着?与这群煞星同处一地,无异于与狼共舞!
就在她心念电转之际,那名灰绿眼眸的金狼卫头领,却并未下马,而是策马缓缓向前了几步,停在了周晚晴面前不远的地方,那双狼一般的眸子,带着审视的意味,再次上下打量着她,突然用那带着浓重狄语口音的汉语,冷冷地开口问道:
“你,南边的书生,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感,仿佛一头猛虎在审视着爪下的猎物。
周晚晴心中凛然,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沈婉儿的情报、欧冶玄的嘱托、金先生的暗示、怀中那块真正的陨铁碎片……各种信息瞬间交织在一起。
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思绪!
既然躲不过,何不……主动出击?利用信息差,利用对方对陨铁的渴望,来赌一把!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惶恐、疲惫以及一丝读书人特有的、面对粗鲁武夫时的不卑不亢(伪装),用那沙哑的声音,咳嗽了两声,才回答道:“回……回这位军爷的话,小生……小生是凉州人士,前往西域游学,不幸染病,与同伴失散,流落至此……”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那灰绿眼眸的头领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或者说,并不完全相信。
周晚晴心中一动,决定再加一把火。她故意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对方那明显不同于中原制式的弯刀和硬弓,压低了些声音,仿佛带着一丝神秘和……试探,继续说道:
“其实……小生在此徘徊,也是在等……等几个人。几位军爷气度不凡,一看便非寻常商旅,不知……可否听说过‘黑石’?”
“黑石”二字出口的瞬间,周晚晴清晰地捕捉到,那灰绿眼眸头领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他周身那原本就冷硬的气息,骤然间变得更加凝练和危险!而他身后的四名金狼卫,虽然依旧端坐马上,但手都不约而同地、极其隐蔽地按向了腰间的刀柄!
有戏!他们果然知道黑石堡!甚至可能……刚刚从那里过来!
周晚晴心中狂跳,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故作神秘又带着几分忐忑的书生模样。
灰绿眼眸头领死死地盯着周晚晴,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穿,半晌,才用那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黑石’?你知道‘黑石’?你在等谁?”
周晚晴知道,戏肉来了。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却确保对方能清晰地听到:
“小生受一位……一位不便露面的‘大人’所托,在此等候几位来自北方的‘朋友’,交接一批……‘特殊的货物’。那位大人说,几位朋友应该对‘星星的碎片’很感兴趣。”
“星星的碎片”!
这个隐晦的称呼,是周晚晴根据“星殒之金”这个名称,临时编造出来的。她赌的就是对方能听懂这个暗示!
果然!
“星星的碎片”五个字,如同拥有魔力般,让那灰绿眼眸头领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炽热!就连他身后那四名金狼卫,呼吸也明显变得粗重了几分!
灰绿眼眸头领猛地一挥手,制止了身后似乎想要上前的手下。他死死地盯着周晚晴,仿佛要从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中判断真伪。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刮骨钢刀,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怀疑。
“你说的‘大人’,是谁?‘货物’在哪里?” 他的声音更加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周晚晴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警惕,左右看了看(虽然除了那个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的老头,并无旁人),才低声道:“军爷明鉴,那位大人的名讳,小生实在不敢提及。至于货物……如此贵重之物,小生岂敢带在身上?自然是藏在了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
她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见那头领虽然眼神依旧冰冷,但并未立刻发作,知道对方至少已经信了三分。她继续发挥着她那急智和口才,开始编织一个半真半假、惊险曲折的故事:
“不瞒军爷,为了这批‘货物’,小生可是九死一生!原本约定在‘黑石’交接,但前几日,不知为何,那里突然来了许多行踪诡秘、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似乎在疯狂搜寻什么。小生察觉不妙,不敢久留,只得带着货物提前离开,一路躲避他们的追杀,这才与同伴失散,流落至此,身染重病……”
她一边说,一边恰到好处地咳嗽了几声,配合着她那苍白病弱的脸色和狼狈的衣衫,倒真有几分落难亡命的凄惨模样。
“黑衣人?”灰绿眼眸头领眼神微动,显然知道周晚晴指的是幽冥阁的人。这与他掌握的情报(幽冥阁使者失联)部分吻合。
“没错!”周晚晴用力点头,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那些黑衣人凶悍无比,手段诡异,小生几次险些丧命他们手中!幸好……幸好小生略通一些粗浅的机关匿迹之术,又仗着对地形熟悉,才侥幸逃脱。但货物也因此不得不分开藏匿,以免被他们一网打尽。”
她这番说辞,巧妙地将自己之前的逃亡经历(被幽冥阁追杀)与陨铁的下落(藏匿)结合了起来,既解释了为何陨铁不在黑石堡,也解释了为何她如此狼狈,更暗示了幽冥阁的不可靠与自身的“价值”。
灰绿眼眸头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和判断周晚晴这番话的真伪。他那双灰绿色的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断在周晚晴身上扫描着。
周晚晴知道,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她必须拿出一点“真东西”,来取信于对方。
她仿佛犹豫挣扎了许久,才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小心翼翼地、用那依旧有些颤抖的左手(右手受伤无法用力),从怀中贴身之处,取出了那个用干净布块仔细包裹着的小布包。
她缓缓将布包打开,露出了里面那块约莫指甲盖大小、呈现出暗紫色、表面有着天然星云纹路、在阳光下隐隐流动着一丝奇异光泽的金属碎片!
正是她从陨铁上掰下来的那一小块!
当这块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那灰绿眼眸头领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碎片,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贪婪与炽热!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怀中某件与萨满祭祀相关的、用于感应特殊能量的骨饰,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清晰无比的温热感!
是真的!这绝对是真正的“星殒之金”碎片!这种独特的能量波动,做不了假!
周晚晴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神的变化,心中稍定。她迅速将布包包好,重新贴身藏好,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生怕被人抢去。然后,她迎着那头领灼热而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用带着一丝后怕和坚决的语气说道:
“军爷请看,这便是那‘星星的碎片’!小生拼死才保下这一小块作为信物!其余的大部分,都藏在一处绝密之地,只有小生知道具体位置!那位大人吩咐,必须亲手交给来自北方的、真正的‘朋友’,并且……需要得到足够的‘酬劳’和保证,确保小生能安全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这番话,既展示了“信物”,表明了陨铁确实在她掌控之下(至少知道下落),又提出了交易的条件(酬劳和安全),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为利而来、同时也惜命的“中间人”位置上,合情合理。
灰绿眼眸头领看着周晚晴那副虽然病弱狼狈、却眼神坚定、仿佛握有重要筹码的模样,心中的疑虑终于消散了大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非真的掌握着重要情报和货物,怎敢在他们这些煞星面前如此镇定地谈条件?又怎会拥有这真正的“星殒之金”碎片?
至于幽冥阁那些废物的失手……哼,正好!这东西,合该由他们金狼卫亲自接手!
他脸上那冰冷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丝,但眼神中的锐利和压迫却丝毫未减。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带着狄语的口音,却不再那么充满杀意:“你,很好。说出你的条件。还有,带我们去取货。”
周晚晴心中长舒一口气,知道最危险的关口暂时过去了。她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连忙躬身道:“军爷爽快!小生的条件不高,只需黄金百两,以及……以及诸位军爷护送小生安全离开边境,前往西域即可。至于取货……地方有些特殊,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而且最好在夜间行动,以免被那些阴魂不散的黑衣人察觉。”
她故意将取货说得有些麻烦和危险,既是为了拖延时间,寻找脱身之策,也是为了增加自己这个“中间人”的重要性。
灰绿眼眸头领沉吟了一下。百两黄金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护送一个书生离开边境更是小事一桩。夜间行动也确实更为稳妥。他点了点头:“可以。东西和人,我们金狼卫都要了。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和周身散发出的血腥杀气,已然说明了一切。
“不敢不敢!小生性命皆系于军爷之手,岂敢耍花样!”周晚晴连忙摆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就在这时,那干瘦老头端着食物和水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灰绿眼眸头领不再多看周晚晴,示意手下接过食物和水,就在马上简单吃喝起来,显然并不打算在此久留。
周晚晴也趁机退到一旁,啃着手中那还未吃完的干馕,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第一步,成功了。她成功地取得了这群金狼卫的初步信任,暂时保住了性命,并且将主动权,至少是表面上的主动权,抓回了一些在自己手中。
然而,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如何利用这群凶残的狼,来实现自己的目的——或是借他们的手对付幽冥阁,或是寻找机会毁掉陨铁,或是……在绝境中寻觅那一线生机,将是更加艰难和危险的挑战。
她看了一眼那五名沉默进食、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金狼卫,又望了望西边那通往清水驿的方向,心中暗暗发誓: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阻止他们的阴谋!
戈壁的热风吹拂着她沾满尘土的儒衫,也吹动了她心中那愈燃愈烈的、名为“侠义”的火焰。
晚晴会狼卫,非为逞豪强。
舌绽莲花计,巧设瞒天谎。
侠女入狼窟,心灯对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