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弹指破禁
风雪卷过残破的玄古阵台，将凌云那平淡却石破天惊的话语，一字不落地送入林玄机耳中。
“凭你们现在布置的这些‘小玩意儿’，恐怕再研究一百年，也取不出来。”
“小玩意儿”三个字，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林玄机和他身后两名炼虚护卫的心头。他们天机阁耗费无数心力布设、自以为隐秘无比的监测阵法，在对方口中，竟如此不堪？
更让林玄机心神震撼的是，凌云不仅点出了“虚空神石”的存在，更准确指出了其位置就在那阵台裂缝深处！这可是他们借助宗门重宝“窥天镜”反复扫描才确定的绝密！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是某个隐世不出的上古阵法传承者？
林玄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之前的优越感和从容被击得粉碎，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阁下到底是谁？对我天机阁，又知道多少？”
凌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幽深的裂缝，仿佛能穿透冰雪与岩石，直视那枚散发着空间波动的神石。
“我是谁并不重要。”凌云语气依旧平淡，“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取出这‘虚空神石’，一窥这玄古阵台的究竟？”
林玄机眼神一凝：“阁下有办法？” 他心中虽疑，但凌云之前随口道出的阵法关窍，已让他不敢再小觑。
“办法自然是有。”凌云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从容，“不过，这阵法禁制与地脉相连，又与残留的空间之力交织，蛮力破之，只会引动空间乱流，毁掉神石，甚至波及整个玄古城。需要巧劲。”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在阵台上踱步，脚步落下，仿佛暗合某种韵律。同时，在心中与系统快速交流。
“系统，模拟最佳破解方案，要求：最小能量扰动，最快速度取出虚空神石，并暂时屏蔽天机阁监测阵法的感知。”
【叮！接受指令。正在分析禁制结构……结合宿主已掌握阵法知识及系统数据库……生成方案A（稳妥，需时三十息）、方案b（迅捷，需时十息，能量波动稍大）。推荐方案b，可利用禁制能量回路短暂过载，制造三息感知盲区。】
“就方案b。”
【方案b详细操作步骤已传输……需消耗积分5000点，是否确认？】
“确认。”
瞬间，一套精妙到毫巅的破解流程涌入凌云脑海，包括仙元输出的力度、角度，以及触发禁制关键节点的先后顺序。
此时，凌云恰好踱步到裂缝东南侧三丈处，一块刻着半幅扭曲星辰图案的石板前。他停下脚步，转头对依旧满脸戒备和怀疑的林玄机说道：“看好了，有时候，破阵未必需要惊天动地的力量。”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凝练至极的混沌之气萦绕，看似轻描淡写地朝那石板边缘一处毫不起眼的凹点轻轻一按！
这一按，仿佛触动了某个无形的开关。
“嗡——！”
整个玄古阵台微微震颤了一下，地面上那些黯淡断裂的阵纹，骤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如同垂死病人回光返照般，光芒沿着复杂的轨迹急速流淌，最终汇聚向中央裂缝！
“不好！他触动了禁制！”一名炼虚护卫脸色大变，就要出手阻止。
林玄机却猛地抬手制止，他瞳孔收缩，紧紧盯着那光芒流动的轨迹，失声道：“不对！这不是触发禁制，他是在……引导能量？！”
只见那汇聚向裂缝的能量，并未像他们以往尝试破禁时那样狂暴炸开，而是在裂缝入口处形成了一道急速旋转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光漩涡！漩涡中心，传来强烈的空间吸力，将裂缝中的冰雪、碎石尽数吸入、绞碎！
更令人震惊的是，周围那些由天机阁布设的监测阵法光幕，在这一刻剧烈闪烁起来，画面变得一片雪花，传递回的感知信息瞬间混乱、中断！
“监测阵法被干扰了！”另一名护卫惊骇道。这可是能瞒过合体期修士感知的精妙阵法，竟被对方随手一击就暂时瘫痪？
就在这阵法盲区的三息之内，凌云出手如电，混沌之气化作一只无形大手，精准地探入那光漩涡中心，无视了其中足以绞杀化神修士的空间乱流，轻轻一捞！
光芒散去，阵台的震动停止，那些回光返照的阵纹再次黯淡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凌云手中，多了一枚鸽卵大小、通体银灰、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微空间在不断生灭幻化的奇异晶石——虚空神石！
浓郁而精纯的空间之力从中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间都产生了细微的涟漪。
三息时间，刚好过去。天机阁的监测阵法光幕恢复了正常，但它们记录下的，只是阵台短暂异动后恢复平静的画面，以及凌云手中凭空多出的那枚银色晶石。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林玄机和两名炼虚护卫目瞪口呆地看着凌云手中那枚他们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虚空神石，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就这么……简单？!
他们天机阁集合众多阵法宗师，研究了数百年，尝试了无数方法，甚至折损了几位好手，都无法触及的核心材料，就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如此轻描淡写，如同探囊取物般拿出来了？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将他们天机阁数百年的努力和骄傲，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林玄机脸上火辣辣的，之前的质疑、不屑，此刻都化作了无尽的羞惭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凌云把玩着手中的虚空神石，感受着其中精妙的空间法则韵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枚神石品质极佳，远超预期，不仅是修复传送阵的关键，本身也是参悟空间法则的至宝。
他抬眼看向脸色精彩的林玄机，晃了晃手中的神石，笑道：“看来，我的办法似乎比你们的‘小玩意儿’稍微管用一点。”
林玄机闻言，胸口一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何止是管用一点？！
“阁下……神乎其技……林某……佩服！”林玄机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态度已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敬畏。实力永远是赢得尊重最快的方式，尤其是在天机阁这种崇尚智慧和知识的势力面前。
“不过是一点取巧之法罢了，不值一提。”凌云语气随意，将虚空神石收起，“此物于我修复阵台有用，便不客气了。至于你们……”
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隐藏的监测阵法节点，意有所指。
林玄机此刻哪还敢有半分阻拦或抢夺的心思，连忙道：“阁下既然能取出神石，证明与此物有缘，更是修复阵台的关键之人。我天机阁绝不会与阁下为敌。之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他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一丝结交之意。一个能在阵法造诣上碾压天机阁、实力又深不可测的存在，只能为友，不可为敌！
凌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此间事了，告辞。”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便朝着玄古城外围走去，身影在风雪中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
留下林玄机三人站在残破的阵台上，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林师兄，就这么让他走了？那虚空神石……”一名护卫有些不甘。
“不然呢？”林玄机苦笑一声，看着凌云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你能留下他？还是我能？此人阵法造诣通玄，实力更是深不见底，恐怕唯有阁主亲至，方能与之一较高下。传令下去，撤销对玄古阵台的部分封锁，所有弟子不得与此人为敌，并立刻将今日之事，详尽的报阁内！”
“是！”
凌云离开玄古城废墟，并没有立刻远遁，而是来到了玄古城外围那相对热闹的坊市区。方才一番动作，看似轻松，实则对心神和仙元控制要求极高，他需要稍作休整，顺便……品尝一下这北地特有的美食，补充下消耗。
他走进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名为“雪源居”的酒楼。酒楼内部装饰雅致，以暖色调为主，隔绝了外面的严寒。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烈酒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凌云点了几个招牌菜：炭烤雪羊排、冰原血菇炖汤、清蒸银鳞鱼，还要了一壶本地酿造的“焚心烈焰酒”。
菜很快上齐。炭烤雪羊排外焦里嫩，肥瘦相间，只用了简单的岩盐和几种北地特有的香草调味，却将羊肉的鲜美发挥到极致；冰原血菇炖汤色泽殷红如血，汤汁浓郁，血菇口感滑嫩弹牙，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清蒸银鳞鱼则是极致的新鲜，鱼肉雪白细腻，入口即化，仅用少许葱姜去腥，保留了最原始的鲜美。而那焚心烈焰酒，入口如火，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但回味却有一股奇异的甘甜与暖意，驱散着北地深入骨髓的寒气。
凌云吃得津津有味，十分满足。美食与风景，皆不负此行。
在他大快朵颐之时，并未注意到，在酒楼二楼的雅座，一位身着华贵紫貂裘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正透过珠帘的缝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中年男子手指间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灵玉，眼神中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探究。
“楼主，此人便是方才在玄古阵台，让天机阁林玄机都吃了瘪的那位。”中年男子身后，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低声禀报。
“哦？”被称作楼主的中年男子眼中精光一闪，“能从天机阁嘴里虎口夺食，取出虚空神石……有趣。查清楚他的来历了吗？”
“回楼主，暂时没有。此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修为看似只有金丹，但能轻易取出虚空神石，让炼虚护卫都不敢妄动，真实实力恐怕至少是合体期，甚至……更高。他使用的力量属性极为奇特，似乎……带有混沌之意。”
“混沌？”万宝楼楼主手指一顿，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惊讶，“看来，这北境苦寒之地，是真的要起风了。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留意此人动向，但绝不可得罪。或许……我们万宝楼，能借此机会，与这位神秘强者搭上线。”
“是，楼主。”
万宝楼，一个横跨数个大域、以商业网络遍布各界闻名的庞大商会组织，其情报能力与财富同样惊人。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玄古城的异动，以及凌云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
凌云对此恍若未觉，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眼前的烤羊排。他只知道，虚空神石已到手，修复传送阵的第一步顺利完成。接下来，就是寻找其他材料，以及……应付必然会因此事而掀起的、更大的风波。
天机阁不会就此罢休，而猎龙者的威胁，也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此刻，美食当前，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