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云深阁立
镇渊城的风波，因凌云拂袖间抹杀幽夜、呵退明心而暂告一段落。然而，暗流非但未曾平息，反而因他展露的冰山一角而愈发汹涌。只是这些暗流在触及听竹轩周遭时，皆会悄无声息地绕开，仿佛那里盘踞着一头沉睡的太古凶兽，无人敢惊扰其清梦。
几日来，凌云并未外出，而是在听竹轩内，着手处理那块得自残垣古道的“万年冰魄魂玉”。他并未将其炼制成常规的法宝或丹药，而是以混沌道火细细淬炼，辅以数种得自饕餮客搜集、性质温和的辅药，如同雕琢艺术品般，将其塑造成了一套共计九只的“冰魄琉璃盏”。盏体薄如蝉翼，晶莹剔透，内蕴浩瀚如星海的冰魄寒光与滋养神魂的奇异波动，仅是看着，便觉心神宁静。
“系统，模拟‘极地月光莲’花露与‘千年雪髓’在不同比例下，于冰魄琉璃盏中融合产生的风味层次与神魂滋养效果变化。”凌云一边进行最后的塑形，一边在心中与系统交流。
【叮！模拟进行中……比例7：3时，风味层次最为丰富，清凉甘冽与一丝绵甜完美平衡，对天仙巅峰以下神魂滋养效果提升25%，对金仙初期亦有微弱助益。若加入微量‘幻心花蕊粉’，可激发短暂顿悟几率，提升0.1%。】
凌云微微颔首，指尖道火一收，九只冰魄琉璃盏静静悬浮于空中，散发着朦胧而清冷的光辉，仿佛将九轮微缩的明月封存其中。仅仅是成品散发出的余韵，就让一旁护法的饕餮客感觉神魂一阵清爽，往日修炼积攒的一些烦躁意念都被抚平了不少。
“大师，这……这宝贝只是用来喝茶的？”饕餮客看着那套价值无可估量的琉璃盏，口水差点流出来，不是馋，是心疼的。
“器具之用，在于盛放。盛放法则，是器；盛放美食，亦是道。”凌云拂袖将琉璃盏收起，只留一只在手中把玩，“待寻得合适的‘食材’，便知其中妙处。”
恰在此时，玄诚子与苏玉真再次来访，这一次，两人脸上少了些许凝重，多了几分振奋与期待。
“凌道友！”玄诚子拱手，语气带着一丝激动，“道友日前于古传送阵所言，厉长老已如实禀告长老会。经过数日激烈争论与验证，长老会最终认定，道友确有修复古阵之能！他们同意由道友出手修复，报酬便依道友所言，一次使用权！只是……修复所需的部分稀有材料，需道友自行解决一部分，镇渊城库藏也只能提供七成。”
说着，他递过一枚玉简。“这是缺失的材料清单。”
凌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清单上罗列着十几种珍稀材料，如“虚空晶核”、“界源石”、“星辰砂”等，皆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他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可。”
苏玉真则上前一步，美眸中带着一丝好奇与决断：“凌道友，前日你提及或可建立一个宗门或组织……不知此言是否仍作数？我三界盟愿倾力支持！无论是人手、场地，还是前期资源！”
这正是凌云之前随口一提的“建立势力”之念，他本意或是找个由头将琐事交由他人打理，没想到苏玉真记在了心上。
凌云看了她一眼，略一沉吟，道：“可。便叫‘云深阁’吧。不论出身，不拘种族，唯重缘法与心性。苏仙子，你与玄诚子盟主可代为打理日常事务。饕餮客，你也留下帮忙。”
“云深阁……”苏玉真轻声念道，眼中异彩连连。玄诚子亦是躬身应诺，能与此等人物绑定更深，对三界盟而言乃是求之不得的机缘。饕餮客虽然更想跟着凌云吃香喝辣，但也不敢违逆，拍着胸脯保证看好家。
建立势力，对凌云而言，不过是兴之所至，随手布下的一子，如同凡人随手在路边种下一株花，并未期望其能立刻参天。他却不知，这随口定下的“云深阁”，在不久的将来，会以何等惊人的速度，成长为席卷诸天万界的庞然大物。
就在“云深阁”之名定下的瞬间，凌云心念微动，对系统下达指令：“系统，以‘云深阁’为核心，建立独立档案。开始扫描筛选镇渊城内符合‘缘法’与‘心性’基础标准的目标，建立潜在成员数据库。”
【叮！指令已接收。云深阁档案建立。潜在成员扫描中……初步筛选符合基础标准者137人，其中三界盟弟子89人，散修48人。数据库持续更新中。】
事情既定，凌云便不再逗留听竹轩。古传送阵修复非一日之功，尤其是一些稀有材料还需费心寻找。他决定在离开镇渊城、前往万族战域之前，再好好逛逛这座汇聚了多方风云的巨城，顺便看看能否凑齐材料，或是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一次，他依旧是青衫磊落，带着饕餮客，如同寻常游客般信步而行。只是所过之处，无论人族、妖族还是异族，皆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投以敬畏的目光，再无半分之前的探究与轻视。
他们行至城北一片较为特殊的区域。这里的建筑不再拥挤，反而是一座座独立的庄园、洞府，彼此间隔很远，环境清幽，灵气远比外城浓郁。此地乃是镇渊城内真正顶尖势力设立的会馆或临时驻地，寻常修士根本无权踏入。
“大师，这边是‘天妖殿’的别馆，那边挂着幽冥灯笼的是‘幽冥鬼府’的据点……不过自从幽夜少主那事之后，这里安静了不少。”饕餮客小声介绍着，如今他跟凌云走在一起，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凌云的目光掠过这些或华丽、或诡异、或神圣的建筑，神识微动，便能感应到其中隐藏的强大气息。他对此并无兴趣，正欲离开，目光却被一座看似不起眼的建筑吸引。
那是一座通体由某种暗蓝色金属构筑的塔楼，不高，只有三层，造型简洁流畅，表面铭刻着并非符文、反而更像是某种数学几何图形的纹路，闪烁着冷静的微光。塔楼门口没有任何牌匾，只有门楣上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进行着复杂立体变幻的多面晶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塔楼周围的灵气并非活跃涌动，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秩序”状态，仿佛被无形的力场约束、梳理过。
“系统，扫描该建筑能量场特征，分析其文明归属。”
【叮！扫描中……能量场呈现高度结构化、逻辑化特征，与已知仙道、妖道、佛道文明体系差异度超过85%。符合‘奥术灵能文明’或‘高等机械共生文明’部分特征。门楣晶体为高密度计算核心，其算力水平超越当前数据库记录99%的阵法核心。推断其为‘星陨阁’驻地。】
“星陨阁？”凌云眉头微挑，这个势力他之前并未听闻。
饕餮客连忙解释道：“大师，这星陨阁神秘得很，据说并非我们这片已知星域的势力，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一个以‘计算’和‘逻辑’为力量本源的奇异世界。他们人很少，但每一个都博学而强大，尤其擅长推演、炼器（他们称之为‘构造’）和空间技术。镇渊城长老会对他们都客客气气。”
就在这时，那暗蓝色塔楼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名身着银灰色紧身长袍、五官精致如同雕琢、眼神冷静如同琉璃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的银色罗盘，罗盘上指针正剧烈颤动着，指向凌云的方向。
女子径直走到凌云面前，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得如同尺子量过，声音清脆而毫无波澜：“尊敬的强者，我是星陨阁驻镇渊城观察员，编号7，您可以称我‘璇玑’。根据‘万物之理罗盘’的指引，您的身上，存在高度疑似‘混沌计算单元’的物质，此物对我阁至关重要。不知阁下是否愿意割爱？我星陨阁愿以等值物品或信息交换。”
她抬手在空中一点，一道光幕出现，上面罗列着数种物品的影像和信息，赫然包括“虚空晶核”、“界源石”等凌云修复古阵所需的稀缺材料，甚至还有一种名为“逻辑锁密钥”的、据说能解开某些上古奥术封印的奇特物品。
凌云目光扫过光幕，尤其是在那“逻辑锁密钥”上停留了一瞬。此物或许对他解析古传送阵更深层次的奥秘有所帮助。
“混沌计算单元？”凌云心中了然，想必是系统之前解析敖战记忆、构建战域模型时，偶尔散发出的那一丝超越此界理解的计算波动，被这星陨阁的奇特法器捕捉到了。他自然不可能交出系统，但对方提出的交易条件，倒是颇有诚意。
“此物于我亦有用，不换。”凌云淡淡开口，在璇玑眼中光芒微黯时，话锋一转，“不过，若你星陨阁能提供关于万族战域核心区‘混沌遗迹’的详细空间参数数据，我或许可以考虑，在适当的时候，为你们解答一个关于‘混沌计算’的难题。”
璇玑那始终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感波动——那是极致的惊讶与思索。她深深看了凌云一眼，似乎在进行着高速计算，片刻后，点头道：“您的提议已记录。‘混沌遗迹’空间参数属于阁内A级机密，我需要向上申请。三日内，给您答复。”
说完，她再次躬身一礼，转身走回塔楼，大门无声闭合。
饕餮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星陨阁的人向来眼高于顶，连长老会面子都不一定给，竟然对大师如此客气？还有那“混沌计算单元”又是什么宝贝？
凌云并未解释，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金属大门。星陨阁的出现，让他对此行多了几分额外的期待。他抬头望了望镇渊城那因无数阵法光芒交织而显得有些虚幻的天空，对饕餮客道：
“走吧，去尝尝你上次说的那家‘九幽坊’的玄冥冻。看看这幽冥鬼府曾经的产业，如今换了主人，味道是否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