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事了拂衣去
凌云悠然步出镇魔地宫，将身后那足以颠覆皇朝认知的震撼与死寂，轻描淡写地留给了云瑶公主和几位尚在石化中的皇室老祖。
重返地面，外界阳光正好，洒落在皇城巍峨的宫殿群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空气中那股因龙气晦暗而始终存在的压抑感，似乎也淡去了不少，连带着呼吸都顺畅了许多。皇朝气运与帝王龙息相连，根源处的污秽被清除，整个皇城的风水气象都在潜移默化中开始好转。
凌云并未在宫苑内多做停留，身影几个闪烁间，便已如同鬼魅般穿过重重宫禁，回到了熙攘的外城，回到了那间僻静的听雨轩客栈。
客栈内，颜小小正托着腮帮子，眼巴巴地望着门口，青霖则安静地在一旁打坐调息。见到凌云推门而入，颜小小立刻雀跃地蹦了起来：“大哥哥！你回来啦！”
青霖也睁开眼，起身恭敬行礼：“先生。”
“嗯。”凌云点了点头，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出去散了趟步，而非刚去幽冥死境清理了一趟“垃圾”。
他走到窗边，推开木窗。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小贩的叫卖声、修士的议论声、灵兽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远处承天台的方向，那无形的阴霾已然散去，天空蔚蓝如洗。
“准备一下，我们该离开了。”凌云望着窗外，忽然开口道。
“离开？”颜小小一愣，有些不舍，“大哥哥，我们要走了吗？皇城这么热闹，还没玩够呢……”
青霖也抬眼看向凌云，眼中有一丝询问。
“此间事了，自然该走了。”凌云语气平淡。星图碎片已然集齐，幽冥血隙的麻烦也已解决，他与这天衍皇朝的因果，算是告一段落。留下来，无非是卷入更多的琐事与纷扰，于他无益。
就在这时，客栈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恭敬的敲门声响起。
“凌前辈，晚辈云瑶，求见。”
凌云并未意外，淡淡道：“进来吧。”
房门推开，云瑶公主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她已换回了正式的宫装，但眉宇间的疲惫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深深的敬畏。她身后并未跟着随从，手中捧着一个盖着明黄绸缎的玉盘。
“前辈。”云瑶公主对着凌云，再次深深一礼，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承蒙前辈出手，化解我皇朝倾覆之危，救父皇于垂危，此恩天衍皇族永世不忘！老祖宗们本欲亲自前来拜谢，又恐打扰前辈清静，特命云瑶前来，奉上薄礼，聊表心意，万望前辈笑纳。”
说着，她揭开了玉盘上的绸缎。上面并非想象中的灵石法宝，而是三件看似普通却意义非凡的物品：
一枚雕刻着五爪金龙、散发着浓郁皇道龙气的令牌——如朕亲临，可调动皇朝境内一切资源； 一块温润剔透、内含云霞的玉佩——乃是皇朝气运加持过的护身灵宝，关键时刻可挡化神一击； 以及，一份材质特殊、散发着淡淡星辉的古老卷轴。
“前辈，这份星图卷轴，乃是我皇室秘藏，据说并非本界之物，年代极其久远，其上标注的星域方位晦涩难懂，皇室历代无人能参透。老祖宗说，或许对前辈能有些许用处。”云瑶公主恭敬地介绍道，眼神真诚。
凌云的目光在前两件物品上一扫而过，并未在意，最终落在那份古老的星图卷轴上。他能感觉到，这卷轴的气息，与他手中的星图以及万物母气根源鼎残片，有着微弱的共鸣。
他随手拿起卷轴，展开。卷轴上绘制的并非寻常山川地理，而是浩瀚无垠的星空，无数星辰点缀其间，构成一些奇异而古老的星座图案，还有不少无法辨识的文字标注。其中几个区域的星辰轨迹，隐隐与他混沌空间中那解析出的“破碎古仙域遗址”坐标有所呼应。
“有点意思。”凌云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将卷轴收了起来，“此物我收了，其他的，不必。”
云瑶公主见状，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肯收下一样，便已是天大的情面。她连忙将另外两件宝物收起，又道：“前辈可是要离开皇城了？不知欲往何处？若有需要，皇朝可为您准备最好的飞舟……”
“不必。”凌云打断她，“我自有去处。”
云瑶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掩饰过去，再次躬身：“如此，云瑶便预祝前辈一路顺风。天衍皇朝的大门，永远为前辈敞开。前辈日后若有任何差遣，只需凭此令牌，天衍上下，莫敢不从！”她指的是那枚如朕亲临令，虽然凌云没收，但承诺依旧有效。
凌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云瑶公主知趣地不再多言，再次行了一礼，悄然退出了房间。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颜小小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凌云：“大哥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呀？是去星图上说的那个地方吗？”
凌云收起星图，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向了某个未知的远方。
“嗯，去个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
半日后，一切收拾停当。凌云带着颜小小和青霖，离开了听雨轩，如同寻常旅人般，漫步向皇城东门走去。
此时的皇城，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却又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街市依旧繁华，但巡逻的卫队神色不再那么紧绷，空气中流淌着一种难言的轻松氛围。关于承天台异动、陛下病情好转、太子被严厉申斥禁足东宫的消息，虽未明发，却已通过各种渠道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而所有消息的核心，都隐约指向那位神秘无比、在大比上惊才绝艳、后又悄然离去的白衣青年。
城门口，守城的卫士显然收到了某种指令，见到凌云三人，立刻挺直身躯，目光中充满了敬畏，无声地躬身行礼，畅通无阻。
走出高大的城门，回首望去，巨大的天衍皇城在阳光下巍峨矗立，气运蒸腾，那淡金色的光幕流转不息，仿佛焕发了新的生机。
凌云收回目光，并无留恋。他抬手祭出那口标志性的【混沌龙星煎锅】，带着二女踏足其上。
“坐稳了。”
煎锅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瞬间穿透云层，将宏伟的皇城远远甩在下方，变成了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点。
脚下是绵延万里的山河，前方是蔚蓝无垠的天际。
“大哥哥，那个古仙域遗址，好玩吗？”颜小小迎着猎猎天风，兴奋地问道。
“谁知道呢，去看看便知。”凌云负手立于锅沿，衣袂飘飞，神色淡然，“或许有点老物件，能捡点破烂。”
青霖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微微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对她而言，能跟随在先生身边，去往何方，皆是归宿。
煎锅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已飞离了天衍皇朝的核心疆域。下方的地貌开始发生变化，出现了更多未曾开发的原始山林、巨大的湖泊以及人烟稀少的荒原。
凌云心念一动，那份新得的古老星图卷轴出现在手中。与脑海中解析出的坐标相互印证，星图的路径变得更加清晰明确，指向了遥远大陆的东方尽头——一片被称为“无涯海”的浩瀚海域。
根据星图显示，穿越无涯海，渡过传说中的“风暴雷域”，便能抵达一片空间极其不稳定、漂浮着无数破碎大陆碎片的危险空域，那里，便是上古仙域大战后残留的遗址之一。
显然，这将是一段远比在天衍皇朝更加漫长和未知的旅程。
凌云收起星图，目光眺望东方天际，那里海天一色，云霞蒸蔚。
“下一站，无涯海。”
【混沌龙星煎锅】发出一声欢快的龙吟，调整方向，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撕裂长空，向着大陆的东方尽头，疾驰而去。
天衍皇朝的风云，已然成为身后的过往。而更加广阔、更加神秘、蕴含着更多未知与冒险的星辰大海，正在前方，徐徐展开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