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符箓
炼器区的震撼尚未平息，铁长老对着那柄蕴含道韵的黑铁长剑顶礼膜拜，老泪纵横，其余弟子则集体陷入认知崩塌的茫然状态。
凌云却已溜达回他的豪猪后腿旁，摸着下巴，开始认真考虑是先用烈酒和紫姜腌制，还是直接上火烤制表皮锁住肉汁。
高台上，云宸真人看着台下混乱的场面，以及那位依旧沉迷于研究长剑的铁长老，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大比，真是彻底被带偏了节奏。
“肃静！”他不得不再次运起灵力，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炼器考核结束，成绩……容后再议。下一项，基础符箓考核！”
符箓考核的场地相对简单，只是一张张长桌，上面摆放着标准的符纸、符笔以及几种基础灵墨。考核内容是在规定时间内，成功绘制出三张不同的一品基础符箓，例如“清风符”、“驱尘符”、“小火球符”等，主要考核弟子对灵力输出的稳定性、符文结构的把握以及神识的微操。
这项考核对神识要求较高，许多弟子面色凝重。
陈薇被人掐人中唤醒，脸色依旧苍白，但听到符箓考核，眼中又燃起一丝不甘的火焰。她神识修为在同辈中还算不错，绘制基础符箓成功率颇高。她不相信，那个凌云在符箓上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难道还能用豪猪血画符不成？
执事弟子现在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不等宗主示意，就主动小跑到凌云身边，语气恭敬得近乎谄媚：“凌云师兄，符箓考核即将开始……那个……膳堂那边刚送来消息，说地窖里还有几坛五十年陈的‘猴儿酒’，据说用来腌制妖兽肉风味绝佳……”
凌云正在比划豪猪腿的手猛地一顿，眼睛瞬间亮了：“五十年陈的猴儿酒？真的？那可是去腥增香的极品啊！”
“千真万确！”执事弟子赶紧点头。
“走！”凌云这次答应得异常爽快，甚至主动朝着符箓考核区走去。为了美食，参加一下这种小孩子涂鸦比赛也没什么。
全场目光再次如同聚光灯般打在他身上。经历了前三次的“惊吓”，现在所有弟子看凌云的眼神，已经没有了质疑和嘲讽，只剩下纯粹的好奇、敬畏以及一种“我看你这次还能怎么秀”的麻木期待。
在众人的注视下，凌云走到一张长桌前。桌上摆放着崭新的符纸、狼毫符笔以及赤、黑、青三种颜色的基础灵墨。
他没有像其他弟子那样，凝神静气，调整呼吸，小心翼翼地蘸墨，而是……随手拿起那支符笔，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皱了皱眉：“笔毛太硬，灵力疏导不畅，中间还有三根杂毛，影响手感……凑合用吧。”
点评完符笔，他又用手指沾了点赤色灵墨，放到鼻尖闻了闻，撇撇嘴：“朱砂纯度不够，掺杂了铁粉，火麟血干涸了，用赤尾鸡血代替，效果差了三成不止……算了，将就。”
众人：“……”您老是来考核的还是来质检的？！
陈薇已经懒得嘲讽了，只是冷笑着看着，准备看他如何出丑。符箓绘制最重精细稳定，如此浮躁的态度，根本不可能成功！
高台上负责符箓堂的是一位女长老，姓文，气质较为文静，此刻也微微蹙眉，觉得凌云太过托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凌云会再次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时，他却做出了一个相对“正常”的举动——他铺平一张符纸，拿起那支被他嫌弃的符笔，蘸满了赤色灵墨。
然而，接下来的动作，再次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他没有凝神勾勒任何已知的基础符文结构，而是……手腕悬空，笔走龙蛇，如同醉酒泼墨的狂生，又似孩童随心所欲的涂鸦，在符纸上肆意挥洒起来！
笔速快得惊人，毫无规律可言，画的既不是“清风符”的流线纹，也不是“小火球符”的爆裂纹，更不是任何已知的基础符文！
那根本就是一团乱麻！一堆毫无意义的线条和墨点！
“哈哈哈！果然原形毕露了！这是在画符吗？鬼画符吧！”陈薇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讥讽，心中快意无比。
其他弟子也面面相觑，一脸茫然。这画的是什么？难道他真的不懂符箓？
就连文长老也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位神秘杂役，在符箓一道上并无天赋。
然而，就在凌云笔下那看似混乱的“涂鸦”即将完成之际——
异变再生！
那些看似毫无关联、杂乱无章的线条和墨点，在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贯通、激活！
嗡！
整张符纸轻轻一震！上面所有的线条和墨点骤然亮起，不再是简单的赤色灵光，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蕴含着某种自然韵律的七彩流光！流光闪烁间，那些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彼此交织、流转，构成了一副浑然天成、暗合大道的奇异图案！
一股玄而又玄、仿佛能引动周围气流轻微旋转的灵韵，从符纸上弥漫开来！
虽然没有任何狂暴的能量波动，但任谁都能感觉到，这张符箓……绝不简单！其蕴含的意境，远超那些死板的基础符文！
凌云画完一张，似乎不太满意，随手将那张流光溢彩的符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手感太差，灵墨也不行，画歪了。”
然后，他再次铺开一张符纸，换了一支笔，蘸了黑色灵墨，又开始新一轮的“涂鸦”。
这一次，他下笔更加随意，甚至有点心不在焉，眼睛还时不时瞟向膳棚方向，似乎在担心他的豪猪腿。
但结果依旧！
当最后一笔落下，符纸再次震动，上面的“涂鸦”亮起深邃的乌光，隐隐有风雷之声蕴含其中，灵韵逼人！
再次揉成一团扔掉。
第三张，他用青色灵墨。
依旧是不成章法的乱画，完成后青光大盛，符纸上仿佛有草木虚影生长，生机盎然。
再次扔掉。
三张“失败”的符箓，被随意扔在脚边，如同废纸。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三张被揉皱、却依旧散发着惊人灵韵和道纹流光的“废符”，说不出话来。
这……这叫画歪了？这叫失败品？！
那成功品该是什么样子？！引动天地异象吗？！
陈薇脸上的讥讽早已消失，只剩下惨白和无法理解。她绘制成功的“清风符”，在那三张“废符”面前，简直就像萤火之于皓月，粗糙得不堪入目！
文长老早已猛地站起身，美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狂热！她死死盯着那三张被扔掉的符箓，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自然道纹！这是蕴含自然道纹的灵符！无需特定符文结构，心之所至，意之所达，道韵自生！这是符道的最高境界啊！！”她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她再也顾不得形象，几乎是冲下高台，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稀世珍宝般，将凌云扔在地上的那三张皱巴巴的符纸捡了起来，轻轻抚平。
越是感知，她心中的震撼就越深！这三张符，虽然看似杂乱，但每一笔都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韵，引动的并非单一的属性力量，而是更本源的、近乎“道”的力量！其价值，根本无法用品阶来衡量！
“凌云……先生！”文长老激动地看向凌云，连称呼都改了，“您……您这符箓……可否……可否赐予晚辈参详？”她的态度，恭敬得如同面对祖师爷！
凌云正拿着符笔，无意识地在空白的符纸上继续胡乱画着玩，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那三张被他扔掉的“废纸”，随意道：“哦，你喜欢就拿去呗，反正画废了的东西，没什么用。”
没什么用……
文长老捧着那三张“没什么用”的绝世灵符，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台下弟子已经彻底麻木了。他们看着那位平日里清冷严肃的文长老，此刻如同捡到宝的小女孩一样捧着三张“废纸”，再看看那个评价自己作品“没什么用”、还在继续瞎画的凌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这位师兄，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不断刷新他们对“强大”和“离谱”的认知上限吗？
凌云画了几笔，又觉得无聊，扔掉符笔，对执事弟子道：“猴儿酒，记得啊。”说完，拍拍手，再次毫无留恋地转身，走向他的豪猪后腿。
符箓考核？结束。
高台上，云宸真人看着台下又一次陷入混乱的场面，看着激动得难以自持的文长老，看着那群魂飞天外的弟子，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挥了挥手，对旁边的记录执事有气无力地说道：“记上吧……符箓一项，嗯……凌云……嗯……甲上上上……算了，就直接记个‘道韵自成，无法评判’吧……”
他感觉心很累。这大比，没法评了。
而此刻，凌云已经回到了他的豪猪后腿旁，并且成功从膳堂弟子那里要来了一小坛猴儿酒，正喜滋滋地开始腌制工作，对于身后因他而起的又一次风暴，毫不知情——或者说，毫不在意。
在他眼里，或许那蕴含道韵的符箓，还真不如这坛能用来做好菜的猴儿酒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