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哈欠连天的沉浸式体验
传法殿前的广场，气氛依旧沉浸在凌云引发的“石碑爆破”事件的巨大震撼中。那报废的石碑已被执事们手忙脚乱地抬走，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玄奥道韵。
众多参加考核的弟子看向凌云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是鄙夷、嫉妒、好奇，那么现在，则更多是一种看待非人存在的茫然和敬畏。即便是王昊，此刻也暂时收起了明显的敌意，只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高台上，玄玉长老尚未从打击中完全恢复，宣布下一关时声音都还有些发飘。青松长老则目光灼灼，几乎要将凌云里外看穿，他心中的好奇和探究欲已经达到了顶点。
“内门选拔第三关，心性关！”一位负责此关的瘦高长老起身宣布，他道号“明心”，专修神魂与心性之道，“此关将于‘问心幻阵’中进行。阵中会引动尔等内心深处的恐惧、欲望、执念，编织幻境。坚守本心，不为所动，一炷香时间内保持灵台清明者，即为通过！沉溺越深，醒来后神魂受损风险越大，切记！”
明心长老语气严肃，带着告诫之意。问心幻阵绝非儿戏，每年都有弟子在其中心神受创，甚至留下永久阴影。
弟子们闻言，神色纷纷变得凝重起来，不少人甚至露出紧张畏惧之色。直面内心最脆弱之处，远比真刀真枪的战斗更加凶险。
很快，众人被引至后山一处被迷雾笼罩的石林之前。石林怪石嶙峋，天然形成某种阵法格局，此刻被长老们激活，雾气翻涌，散发出令人心神摇曳的波动。
“依次进入，幻阵自会根据尔等心念演化。”明心长老沉声道。
弟子们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一个个走入迷雾之中，身影迅速消失。
王昊在进入前，狠狠瞪了凌云一眼，心中发狠：“就算你悟性逆天，心性关也做不得假！我倒要看看你这废物内心有多少龌龊和恐惧！”他自诩心志坚定，定能快速通过。
叶晴雪神色平静，她道心通透，对自己的冰心亦有信心，淡然步入雾中。
石猛拍了拍胸膛，瓮声道：“俺老石没啥怕的！”也大步走入。
轮到凌云时，他又是最后一个。他打量着这片雾气，打了个哈欠：“搞快点吧，完事了正好赶上午饭点。”
在明心长老无语的目光中，他慢悠悠地晃进了迷雾。
眼前景物骤然变幻！
……
王昊发现自己回到了外门小比的擂台之上。台下无数弟子疯狂嘲笑他，舅舅张长老吐血昏厥，而凌云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无尽的鄙夷和怜悯，一脚将他踩入泥泞之中！ “不！我不是废物！我才是天才！”王昊面目狰狞，疯狂挣扎怒吼，心神剧烈波动，几乎要沉溺于这屈辱的幻境之中。但他毕竟有些底蕴，咬牙守住一丝清明，艰难地与幻境对抗。
…… 叶晴雪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冰天雪地，家族长老面色冰冷地告诉她，她并非真正的变异冰灵根，只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将被家族抛弃。孤独、寒冷、被否定的恐惧瞬间包裹了她。 她娇躯微颤，但眼神却越发冰冷坚定：“我心如冰，万念不侵！幻象，散！”冰灵根光华流转，强行稳定心神，幻境开始波动。
…… 石猛看到的幻象则是自己修炼出错，肉身崩毁，变回那个任人欺凌的瘦弱少年，无助而绝望。 “不！俺的力量！俺的肌肉！”他发出痛苦的咆哮，但内心深处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支撑着他，“假的！都是假的！俺能吃就能练！”他凭着粗犷的意志，硬生生扛住了幻境的冲击。
…… 其他弟子也各自陷入不同的心魔幻境之中，有人看到财宝无数，有人看到美人投怀，有人看到仇人授首，有人看到至亲惨死……喜怒哀惧贪嗔痴，众生百态，在幻阵中演绎。不断有弟子发出惨叫或痴笑，心神失守，被守候在外的执事迅速拖出阵法，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 而凌云呢？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金光闪闪、由无数极品灵石和神兵利器堆砌而成的巨大宝山面前。法宝丹药的光芒几乎闪瞎人眼，浓郁的灵气化作实质的雨滴落下。
“哦？贪念幻境？”凌云眨了眨眼，随手拿起一件散发着恐怖波动的神器长剑，掂量了一下，“重量太轻，手感不对，能量回路刻歪了，垃圾。”扔了。 又拿起一瓶丹纹遍布、异香扑鼻的九转金丹，倒出一颗看了看，“火候过了三分，杂质剔除不净，吃多了容易拉肚子，劣质品。”扔了。 “这幻阵建模不太行啊，材质纹理细节粗糙，光影效果失真，用户体验极差。差评。”他甚至还对着空气点评了一下幻境的质量。
眼前的宝山瞬间崩溃消失。
下一刻，场景变幻。无数倾国倾城、风格各异的美人环绕而来，莺声燕语，媚眼如丝，极尽诱惑之能事。
“色欲幻境？”凌云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那些完美无瑕的容颜和身段，“啧，皮囊不错，可惜眼神空洞，表情模式化，缺乏灵魂。这个下巴整得太尖，那个胸型不符合人体力学，这个腿长比例失调……唉，没一个耐看的。”他像是挑剔的评委，一番毒舌点评。
美人们脸上的笑容僵住，身影逐渐淡化消失。
场景再变。无数曾经嘲笑、欺辱过他的面孔出现，王昊、张长老、赵嵩……他们跪伏在地，磕头求饶，凄惨无比。
“嗔怒？报复爽文剧本？”凌云摸了摸下巴，“太假了。王昊那小子怎么可能磕头磕得这么标准？张长老骂人的词汇量也没这么贫乏。演技浮夸，情绪不到位，建议回炉重造。”
求饶的人群扭曲着消散。
接着，他又经历了恐惧幻境（看到自己灵根彻底毁灭变成凡人）、虚荣幻境（受万人敬仰登临绝顶）、甚至还有美食幻境（出现无数从未见过的绝世佳肴）……
无论幻境如何变化，凌云的反应始终如一——无聊，挑剔，甚至开始指导幻境该如何改进才能更真实、更有冲击力。
“你这恐惧渲染力度不够啊，背景音乐呢？阴风惨惨懂不懂？” “这登顶的场面太小家子气了，怎么也得来个星河为阶，万仙来朝吧？” “这烤龙腿火候明显不对，焦了！差评！还有这蟠桃，颜色太艳，一看就是催熟的！”
他在幻境里指指点点，闲庭信步，如同在验收一个粗制滥造的虚拟现实项目。
主持幻阵的明心长老，此刻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荒谬感。
他的神识能模糊感知到阵中每个弟子的大致状态。其他人都在剧烈挣扎，或沉溺或抵抗。唯有那个凌云……他的心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不，甚至不能说是死水，那根本就是一片深不见底、无法测度的浩瀚虚空！所有幻境投入其中，连个回响都没有就消失了！
更离谱的是，明心长老隐约感觉到，那凌云似乎……还在对幻阵的构建评头论足，提出“改进意见”？！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问心幻阵对他无效？！
一炷香的时间，对大多数弟子而言漫长而煎熬。
对凌云来说，则有点无聊得快睡着了。
终于，时间到了。
迷雾缓缓散去，露出石林中众弟子的身影。
大部分弟子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或迷茫，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甚至有几人直接虚脱倒地，需要执事搀扶。
王昊喘着粗气，眼神凶狠，显然在幻境中经历了恶战，但总算撑过来了。
叶晴雪气息微乱，但眼神依旧清冷，只是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
石猛则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断摸着自己的胳膊确认肌肉还在。
而当众人看到凌云时，再次集体无语。
只见这哥们靠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抱胸，脑袋一点一点……竟然真的差点睡着了！听到迷雾散去的动静，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啊……完了？效率有点低啊。我都睡了一觉了……”
众人：“……”我们在这边拼死拼活对抗心魔，你他妈在里边补觉？！
明心长老看着凌云，嘴角抽搐了半天，最终有气无力地宣布：“心性关考核结束……通过者，二十八人。”他特意看了一眼凌云，补充道：“……凌云，表现……优异。”
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了。难道说“此子在幻阵中酣然入梦，心境稳如老狗”？
至此，内门选拔三关全部结束。
凌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离谱的方式，通过了所有考核。
实战关：扫地遛傀儡，毫发无伤。 悟性关：涂鸦补功法，炸毁石碑。 心性关：幻境中挑刺，差点睡着。
他的成绩，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衡量。
青松长老看着那个依旧一脸“好困好饿”的杂役少年，眼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芒。他知道，无论此子身上藏着什么秘密，青云宗这座小庙，恐怕都快容不下这尊大佛了。
而凌云，则只关心一个问题：
“所以，现在能去吃饭了吗？食堂快没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