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谈判会馆的长廊里，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面投下斑斓光斑。当英方代表团成员阿瑟·威尔逊爵士踏入主谈判厅时，脚步下意识顿了顿——长桌两端的座椅数量完全对等，英国国旗与华夏国旗在穹顶下分悬两侧，高度丝毫不差。这与三个月前“英方主位、中方侧位”的布局形成鲜明对比，无声地宣告着谈判格局的逆转。
“威尔逊爵士，请。”华夏外交总长天宇起身颔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威尔逊注意到，对方袖口的盘扣换成了黄铜材质，上面镌刻的“华”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在无声强调某种立场。
一、撤去的傲慢与对等的席位
一周前，英国内阁的密电抵达上海：“撤回所有附加条件，接受平等谈判框架。”这份指令背后，是威尔逊考察报告产生的连锁反应——报告中“华夏具备完全自治实力”的结论在议会引发激烈辩论，曼彻斯特商会的请愿书堆满了首相办公室，那些依赖华夏市场的纺织巨头们怒吼着“别为殖民虚荣毁掉生意”。
此刻，威尔逊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指尖摩挲着公文包上的铜锁。包里装着修改后的谈判方案，删除了“共管铁路”“海关监督权”等所有带有殖民色彩的条款。他抬眼看向天宇身后的代表团成员：商务总长曾主持过与德国的设备引进谈判，法务顾问是留法博士，军事代表则在保定讲武堂担任过教官——这是一支专业到令人心悸的队伍。
“感谢贵方同意重启谈判。”威尔逊率先开口，试图维持绅士风度，“基于上月的实地考察，英方认可华夏在经济、军事领域的发展成果，愿以新的框架推进磋商。”
天宇轻轻叩了叩桌面，将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推到桌心：“爵士先生，客套话不必多言。今日谈判只有一个核心——承认华夏完全独立主权。”文件封面上“主权清单”四个大字格外醒目，下面用红笔标注着“领土完整、外交自主、军事独立”三大项，每项下列着十条具体条款，像一张细密的网，将主权的边界勾勒得清清楚楚。
二、逐条拆解的主权边界
“第一条，领土主权。”天宇翻开文件，声音清晰如钟，“所有租借地、租界应在一年内归还，包括上海英租界、九龙半岛南端及威海卫驻军基地。这不是协商，是底线。”
威尔逊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考察时在威海卫看到的景象：华夏军队在周边演习，炮口直指海湾里的英国军舰，当地商户已开始用人民币结算。“租界归还可以商议，但威海卫是战略要地……”
“战略要地？”法务顾问冷笑一声，甩出一叠照片，“1898年《租威海卫专条》原文写着‘租期二十五年’，去年已到期。这些是威海卫渔民被英国巡捕殴打、商铺被强征重税的证据——爵士觉得，这样的‘租借’还能延续？”
照片上，戴着枷锁的渔民、被推倒的货摊、哭泣的妇人……威尔逊的视线在这些画面上停留了许久，最终在文件上写下“同意归还”，只是在后面补了句“需协商交接细节”。
“第二条，外交自主。”天宇继续道，“华夏有权与任何国家建交、签订条约，无需经过第三方同意。英方需立即撤回在北平使馆区的驻军，停止对华夏与苏联、德国等国的贸易干涉。”
这一条戳中了英国的痛处。此前他们一直阻挠华夏与欧洲大陆国家的技术合作，尤其是军工领域。威尔逊试图辩解：“我们只是担心……”
“担心华夏不再买英国的机器？”商务总长接过话头，亮出一份订单统计表，“去年华夏从英国进口的纺织机同比下降30%，从德国进口的却增加了50%。如果英方继续干涉，这个数字只会更难看。”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贵方尊重我们的外交选择，我们很乐意优先采购英国设备——前提是价格合理。”
威尔逊的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他知道，商会那些人要是看到这份数据，会立刻冲进议会要求首相签署协议。
“第三条，军事独立。”军事代表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华夏军队有权在国土任何区域部署，包括曾被划为‘中立区’的长江流域。英方需停止向地方军阀出售武器，撤回在长江的炮舰。”
这是最棘手的一条。英国炮舰在长江游弋了半个世纪，是其在华影响力的象征。威尔逊刚要反驳，就被对方甩出的一份军费报告打断：“华夏今年的军费预算中，舰艇建造费用占比40%，江南造船厂正在建造的巡洋舰，主炮射程超过贵方‘蜜蜂’级炮舰。继续保留炮舰，除了激化矛盾，没有任何意义。”
窗外传来一阵轰鸣声，众人抬头望去，三架华夏自产的战斗机正编队飞过。军事代表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这些飞机昨天刚完成对黄海的巡逻，续航能力足以覆盖整个东部沿海。”
三、松动的壁垒与初现的曙光
谈判从清晨持续到日暮，铜制烛台被点燃时，文件上已有大半条款被打上了“同意磋商”的印记。威尔逊看着清单上最后一条“关税自主”，终于松了口：“英方同意华夏制定独立关税税率，但希望给予英国商品最惠国待遇。”
“最惠国待遇可以谈。”天宇合上文件，“但前提是，贵方先在‘完全独立主权’的声明上签字。”他指了指文件末尾的空白处，那里等着英国代表的签名。
威尔逊拿起钢笔，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他想起考察时在济南看到的纺织厂女工，她们手指翻飞的速度比曼彻斯特的工人还快；想起保定讲武堂的士兵，眼神里的坚毅远超印度雇佣军；想起南京街头的报童，叫卖着“华夏自主造火车通车”的号外……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终于让他下定决心。
钢笔落下，墨水在纸上洇开一个清晰的墨点，像一颗种子落在土壤里。
“明天，我们继续讨论具体交接细节。”天宇起身告辞时，窗外的月亮已经升起。威尔逊望着对方的背影，忽然开口：“天总长，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天宇回头，月光在他脸上投下分明的棱角：“一百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准备。从虎门销烟到武昌枪声，从实业救国到军校练兵，就是为了今天。”
走出会馆时，晚风带着桂花的香气。天宇抬头望向星空，几颗亮星恰好连成“主权”二字的轮廓。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交接谈判还会有波折，但此刻，谈判厅里那盏象征平等的吊灯，已经照亮了前路。
第二天清晨，当英国外交部的电报传到南京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句话：“同意以‘完全独立主权’为基础，展开后续磋商。”阳光透过谈判厅的玻璃窗，在“主权清单”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像一条正在铺展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