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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初纯在柔软的被褥间悠悠转醒,一夜无梦,睡得十分满足。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先赖一会儿床,再思考今天要处理的商会事务。

然而,当她习惯性地侧过头,准备看向窗外的晨光时——

一张放大的、俊美无俦却淡漠如冰的脸,毫无预兆地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那双深邃如同星海、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轮回眼,正静静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距离近得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清浅冰凉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

宇智波初纯吓得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后一弹!后背重重撞在床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祖、祖先大人?!”

她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您……您怎么在这里?!还……靠得这么近?!”

因陀罗对于她这过激的反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缓缓直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但那双轮回眼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移开,目光平静得令人心慌。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他那特有的、古井无波的声线,淡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纳夫契书,已送至宇智波朱音处。”

宇智波初纯:“……啊?”

她脸上的惊吓尚未完全褪去,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砸懵了!

(纳……纳夫契书?)

(那是什么东西?)

(送给朱姨?!为什么?)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几个关键词联系起来,却只觉得一片混乱。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与云的缠绵、斑哥的闯入、自己的急智表演、以及最后斑哥含怒离去……

(难道……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老祖宗知道了?)

(可这纳夫契书……听起来怎么那么像……)

一个荒诞的、让她头皮发麻的猜测逐渐成型。

她瞪大了那双墨灰色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依旧一脸淡漠的因陀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地问道

“祖先大人……您说的那个纳夫契书……该不会是……那种……允许女子纳第二个丈夫的……古老契约吧?”

因陀罗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不然呢?”

宇智波初纯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老祖宗!!!)

(您老人家这玩的又是哪一出啊?!)

(不声不响就直接送了个纳夫许可证去朱姨那里?!)

(这是嫌不够乱吗?!还是说……您这是在……默许?!甚至……鼓励?!)

一想到外面现在可能已经炸开锅的局面,以及朱姨收到卷轴后可能有的反应,宇智波初纯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她看着因陀罗那副事情已经办妥,你自己看着办的淡定模样,第一次生出一种想要以下犯上、揪住这位老祖宗衣领使劲摇晃的冲动!

(祖宗!您倒是提前打个招呼啊!)

然而,面对因陀罗那深不见底的轮回眼,所有的吐槽和抓狂都只能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宇智波初纯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说道: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谢……谢谢祖先大人……费心……”

因陀罗对于她这扭曲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随后,他便不再多言,身影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里,留下宇智波初纯一个人坐在床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陷入了深深的凌乱和对于即将到来的、可以预见的风暴的头痛之中。

(这下……真是要命了……)

宇智波村大门,晨光熹微。

宇智波云如同往日一样,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地矗立在岗位上,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清晨进出人员的证件。

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今天路过或值守的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热?敬佩?甚至还有一丝……同情?

尤其是宇智波阳太。

当阳太完成交接,走到他身边时,那张脸上几乎写满了兄弟你太牛逼了!

的夸张表情,眼睛瞪得溜圆,嘴角抽搐着,似乎想说什么,又碍于场合硬生生憋住,最后只能对着宇智波云挤眉弄眼,伸出一大拇指,说了一句

“云……稳住!”

然後就同手同脚、魂不守舍地快步溜走了。

宇智波云:“???”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阳太这诡异的举动,另一道沉稳的身影便来到了他身边。

是宇智波镜。

镜的脸上倒是没有阳太那么夸张的表情,但那双总是冷静的黑眸中,也清晰地映着一种混合着惊叹、复杂以及一丝……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意味。

他伸出手,力道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宇智波云的肩膀。

“厉害啊,云。”

镜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由衷的还有一点看热闹的感慨,

“真是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就把初纯大人给……拿下了。”

宇智波云身体一僵,握着证件的手微微收紧。镜的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

镜似乎没注意到,或者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僵硬,继续用那种带着点唏嘘的语气说道:

“你是不知道,初纯大人她……啧啧,那可是有着两位传闻中极其厉害的男人。”

镜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一位,是木叶的千手柱间,那可是她前任,战国时代差点就成了的事。”

“另一位,更是了不得,是我们宇智波的老祖宗,因陀罗大人,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宇智波云那张愈发冷硬、耳根却隐隐泛红的脸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调子:

“现在,再加上你……”

“云,你这可是算得上……第三个了。”

“能在这两位之间……占据一席之地,你是这个。”

镜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带着点鼓励?和自求多福的意味。

宇智波云:“…………”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在急剧升高,握着证件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镜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他心上,将那份他试图深藏、甚至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的禁忌关系,赤裸裸地摊开在了同僚面前。

(前任……千手柱间……)

(丈夫……因陀罗祖先……)

(第三个……我……)

巨大的压力、荒谬感、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被放在与那两位传奇人物并列位置的悸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猛地低下头,避开了镜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生硬地转移话题

“镜前辈,交接完毕,请去巡逻。”

“我要继续检查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镜,将全部注意力强行集中在手中的证件上,仿佛那上面有着世界上最深奥的谜题。

宇智波镜看着他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冷硬模样,知道不能再逗了,否则这块冰山可能真的要当场爆炸。

他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年轻人,路还长啊的感慨。

宇智波云独自站在原地,清晨的微风吹拂着他滚烫的耳根,却吹不散他心头那团乱麻。

(初纯大人……)

(三个……)

他知道,从昨夜,不,从更早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偏离。

而这条路上,不仅有族长的怒火、同僚的审视,更有两位如同山岳般横亘在前方的……前辈。

这第三个的位置,远比他守护的大门,要沉重和危险得多。

南贺川神社,一间肃穆的静室内。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宇智波云被单独传唤至此,心中已然做好了面对最严厉诘难甚至惩罚的准备。

他挺直脊梁,如同接受审判般站在房间中央,对面是三位在宇智波族内拥有至高权柄的存在——神色莫测的因陀罗祖先,以及分坐两侧、脸色一个比一个深沉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云能感觉到斑族长那如同实质的审视目光,以及泉奈大人那仿佛在计算着什么的锐利眼神。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雷霆降临。

然而,端坐上首的因陀罗,只是用那双淡漠的轮回眼平静地扫过他,然后,用一种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的平淡语气,吐出了四个字

“开枝散叶。”

宇智波云:“……?”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某种隐喻?他紧绷的神经没能立刻理解这四个字在此时此地的含义。

紧接着,因陀罗又慢悠悠地补充了四个字,语气依旧毫无波澜

“多子多福。”

宇智波云:“!!!!!!”

这下他听清楚了,也彻底懵了!大脑如同被木遁砸中,一片空白!

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警告、斥责、甚至废黜他的职务……唯独没有料到,会是如此直白、甚至带着点……世俗祝福意味的八个字?!

(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祖先大人叫我来,斑族长和泉奈大人作陪……就是为了说这个?!)

(就……就这?!)

巨大的荒谬感和落差感让他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甚至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斑和泉奈,发现他们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但似乎……并没有出言反对?

只是斑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泉奈则推了推眼镜,移开了目光。

这诡异的气氛让宇智波云更加困惑。

一个他长久以来埋藏在心底的疑问,在此刻这种极度不真实的情境下,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祖先大人……恕我冒昧……”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您……为何不与初纯大人……拥有自己的后代?”

这个问题堪称大不敬!

连斑和泉奈都瞬间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惊诧。

然而,因陀罗对于这个突兀甚至有些冒犯的问题,并没有动怒。

他那双轮回眼依旧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看向宇智波云,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的后代,族群繁荣,已然足够。”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历经漫长岁月后的淡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然后,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让眼前的年轻人理解,最终用一种极其平淡,却让在场三人包括斑和泉奈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语气,补充道

“不想再生一个,让所有宇智波,叫它老祖宗。”

他甚至还非常体贴地,将目光转向已经完全石化的宇智波云,清晰地指了指他

“你,见了它,也要叫老祖宗。”

宇智波云:“……………………”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刻仿佛被抽离了身体!

(所、所有宇智波……叫它老祖宗……)

(连、连我也要……叫老祖宗……)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可能蹒跚学步的奶娃娃,被整个宇智波族地,包括他自己,包括斑族长,包括泉奈大人,甚至包括眼前这位真正的老祖宗……恭敬地称为老祖宗……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荒谬、惊悚和一丝莫名滑稽的感觉,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让他从头顶僵到了脚趾!

他终于……深刻地、无比清晰地……理解了因陀罗祖先那看似平淡的话语背后,所蕴含的、足以让任何正常逻辑崩溃的恐怖真相和……无奈?或者说是恶趣味?

看着宇智波云那副仿佛世界观被彻底重塑、呆若木鸡的样子,因陀罗似乎满意?地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言。

一旁的宇智波斑,抬手按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

宇智波泉奈,则默默地在心里重新评估了一下这位老祖宗的思维维度。

静室内,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寂静之中。宇智波云第一次觉得,或许面对斑族长的怒火,都比理解这位老祖宗的思路要轻松得多。

静室内那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

宇智波初纯手里端着一碟精致的三色团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明媚笑容,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室内那凝固般的气氛,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上首的因陀罗身上,笑容更加甜美了几分,走上前,将手中的碟子往前一递,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祖先~忙了半天了吧?尝尝这个,刚做好的三色团子,可甜了~”

因陀罗那双淡漠的轮回眼从石化状态的宇智波云身上移开,

落在那碟色泽诱人的团子上,又抬眸看了看初纯那张笑得毫无破绽的脸。

他并没有拒绝,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拈起了一个粉白色的团子,姿态优雅地送入口中,

细细咀嚼起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似乎缓和了一丝。

初纯看着他吃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时,她才仿佛刚注意到旁边还僵立着的宇智波云,以及脸色各异的斑和泉奈。

她转向宇智波云,脸上的笑容未变,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下属:

“云,你还在这里啊?”

“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先去忙吧。”

“大门那边离不开人,可要守好了哦~”

她的话语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吩咐口吻,同时又巧妙地给了他一个离开这尴尬之地的完美台阶。

宇智波云如同听到了特赦令,猛地从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中惊醒!

他几乎是本能地、僵硬地对着初纯和三位大佬的方向行了一个礼,声音干涩地应道

“……是!初纯大人!属下告退!”

他甚至不敢再看因陀罗和斑、泉奈一眼,几乎是同手同脚、带着一股劫后余生般的仓促,迅速转身,逃离了这个让他经历了从极度紧张到极度懵逼再到极度荒谬的静室。

看着宇智波云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宇智波初纯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她拿起碟子里剩下的一个绿色团子,自己咬了一小口,然后转向因陀罗,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狡黠

“祖先,团子味道怎么样?甜不甜?”

因陀罗咽下口中的食物,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初纯又看向旁边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斑和泉奈,笑眯眯地说道

“斑哥,泉奈哥,你们也尝尝?别光坐着嘛~”

斑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泉奈推了推账本,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必,账本还没看完。”

静室内的气氛,因为宇智波初纯的闯入和她那插科打诨般的举动,虽然依旧微妙,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凝重感,总算被冲淡了不少。

而逃离现场的宇智波云,站在神社外的阳光下,感受着微风吹拂,却依然觉得后背发凉。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幽深的静室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初纯大人……)

(您到底是怎么……在那种环境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送团子吃的?!)

他对宇智波初纯的强大认知,再次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难以企及的高度。

夜深人静,宇智波族地的喧嚣渐渐平息。

夜幕低垂,宇智波朱音的院落里却灯火通明,洋溢着一种近乎过节的热情氛围。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宇智波朱音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不停地用公筷给坐在主位的宇智波初纯夹菜,尤其是那盘烤鱿鱼,几乎都快堆满初纯的碗了。

“哎呀呀,小团子!你最近操心商会和族里的事,肯定累坏了!多吃点!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朱音的语气充满了心疼和某种隐秘的期待,动作热情得让初纯都有些招架不住。

宇智波初纯看着碗里那座鱿鱼小山,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有点哭笑不得。

她当然明白朱姨这超乎寻常的热情所为何来。

就在这时,朱音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用一种极其自然、却又带着明显暗示的语气对初纯说道

“对了小团子!你看天色也晚了,回去商会也麻烦。”

“云的房间啊,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她特意加重了收拾好了几个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初纯,

“多铺了一床新被子!枕头也是新换的!软和着呢!都是全新的!”

她这话说得,简直就差直接拿着大喇叭喊

“房间准备好了!你们放心休息!保证舒适!”

“噗——”

坐在桌子对面,一直埋头默默吃饭、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宇智波云,听到母亲这话,直接被一口饭呛住,猛地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他剧烈地咳嗽着,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初纯大人此刻的表情,更不敢想象母亲大人到底把房间收拾成了什么样子!

多一床被子?

新枕头?

这暗示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宇智波初纯看着对面咳得惊天动地的宇智波云,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我是不是很贴心快夸我的朱姨,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她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对着朱音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些许无奈和感激的笑容

“朱姨,您真是太周到了,每次都这么麻烦您。”

“不过……”

她话锋微转,语气如常,

“我晚上商会那边还有些账目需要核对,恐怕得回去处理一下。”

她没有直接拒绝留宿,而是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强留的理由。

朱音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拉着初纯的手

“哎呀,账目明天再看嘛!身体要紧!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不是?”

初纯反手轻轻拍了拍朱音的手背,笑容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持

“朱姨,真的不行,是急事。下次,下次一定尝尝您准备的新被子和枕头。”

她说着,优雅地站起身,对着还在闷头咳嗽的宇智波云方向淡淡说了一句

“云,慢点吃,别噎着。我先回商会了。”

然后,她便不顾朱音热情的挽留,告辞离开了。

直到初纯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宇智波云的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对上母亲那混合着失望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朱音叹了口气,戳了戳儿子的额头

“你个傻小子!多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主动留一留呢!”

宇智波云:“……”

他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五味杂陈。

(主动留?)

(以什么身份?用什么理由?)

(而且……初纯大人她……)

他知道,那看似柔软的梅花,实则有着自己的骄傲和步调,绝非旁人能够轻易左右。母亲的好意,或许反而会成为一种无形的压力。

今夜,宇智波云的房间,那多出来的一套崭新被褥,注定只能独自空等了。

宇智波云房间内,那套母亲精心准备的多余被褥依旧整齐地叠放在一旁。

宇智波云并未入睡,只是和衣靠在床头,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心情如同窗外摇曳的树影,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焦灼。

就在他以为初纯大人今晚真的不会再来,那份商会急务或许只是个委婉的推脱时——

房门被极轻地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月下的精灵,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带来了外面微凉的夜气和一丝熟悉的、清冽的梅花冷香。

是宇智波初纯。

她动作熟练地反手关好门,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般自然。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她看到了靠在床头的宇智波云,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浅笑,语气轻松地如同寻常问候

“晚安~”

然而,她话音未落——

原本静坐的宇智波云却猛地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骤然从床沿起身,两步跨到她面前,长臂一伸,紧紧地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入了自己怀中!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甚至有些急切,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黑暗中,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后怕

“……我还以为……你晚上不会来了。”

宇智波初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微微一怔,随即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微微颤抖的力道和话语中那未曾明言的依赖。她脸上的浅笑逐渐化开,变成了一种带着宠溺和些许戏谑的弧度。

她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紧绷的脊背,指尖在他坚实的背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红唇贴近他的耳廓,吐气如兰,带着令人心痒的慵懒笑意

“呵……”

“我怎么会……舍得让我们云,独守空房呢?”

独守空房这四个字,被她用那种又轻又媚的语调说出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充满了无尽的暧昧与承诺。

宇智波云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所有白天的冰冷伪装、在长辈同僚面前的紧绷压力,在此刻这个带着梅花香的怀抱里,都土崩瓦解。

他不再说话,只是用更加炽热的亲吻和拥抱来回应她的不舍得。

窗外月色朦胧,室内春意渐浓。

那套多余的被褥,今夜看来是真的用不上了。

宇智波警务部队大楼,三楼资料室。

宇智波云刚刚领取并核对了自己的最新能力评估卷轴。

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各项数值:忍10 体8 幻10 贤9 力7 速9 精7 印9。

这是一份堪称精英上忍模板的华丽数据,尤其是在幻术和忍术资质上达到了满值,智慧与结印速度也极为出色。

他正仔细看着,一阵熟悉的、带着梅花冷香的微风自身后拂来。

宇智波初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姿态闲适地站到他身旁,目光自然地落在了他手中展开的卷轴上。

她扫过那一排亮眼的数据,嘴角带着惯有的浅淡笑意。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卷轴下方,那标识着数据所属者的姓名处时,她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一下。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轻轻点在那行名字上,抬起眼,用一种带着些许讶异和探究的眼神看向身旁身姿挺拔的宇智波云,语气带着明显的意外

“这个数值高得有点离谱的小怪物……是哪个宇智波学校里偷偷藏起来的天才?”

她显然以为这是某个尚未毕业或者刚毕业的族内新星的评估报告,因为这数据对于年轻忍者来说,确实太过惊艳。

宇智波云在她手指点上来的时候,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听到她的问话,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自己的手指,缓缓地、坚定地覆盖在了初纯点着的那行名字上,恰好遮住了宇智波后面的字,只露出了最关键的部分——

云。

宇智波初纯:“…………”

她看着那被他的手指明确指出的、孤零零的一个云字,脸上的讶异瞬间凝固,随即转化为一种更加复杂的、混合着震惊、了然和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

她缓缓抬起头,再次对上宇智波云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漩涡的狐狸眼。

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了片刻。

忽然,宇智波初纯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那双墨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微微歪着头,用一种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云……”

“你有没有兴趣……去族里的忍者学校,教教那些下忍小学生?”

宇智波云:“??????”

他脸上的冰冷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带着十足的茫然和错愕,看向提出这个匪夷所思建议的初纯大人。

(教……下忍小学生?)

(让他这个整天与危险任务、冷酷审讯、守大门为伍的宇智波云……去教一群可能连三身术都用不利索的小豆丁?!)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副画面——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下面是一群叽叽喳喳、精力过剩的小鬼,他释放一丝冷气试图维持秩序,结果可能直接把孩子吓哭……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看着宇智波云那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整个人都僵住的模样,宇智波初纯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明媚如同冲破乌云的阳光。

“开玩笑的~”

她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让你去教小学生,怕是不到三天,全校的孩子都要被你冻成冰雕,或者被你那双写轮眼吓得不敢来上学了。”

她虽然否定了这个提议,但看着宇智波云那难得一见的、近乎呆滞的表情,心情却莫名地愉悦了起来。

(这块冰山……偶尔逗一逗,反应还真是有趣。)

宇智波云看着初纯大人那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但内心深处,却因为刚才那个荒谬的提议,泛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小的波澜。

(教书……吗?)

(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无法想象……)

宇智波族地,忍者学校训练场。

阳光明媚,场地上一群七八岁的宇智波下忍小鬼头正叽叽喳喳,如同出笼的小鸟。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与周围活泼氛围格格不入的临时教官——宇智波云。

他是真的来了。

在经历了初纯大人那个看似玩笑的提议后,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或许是那丝微小的波澜作祟,或许是想挑战一下自己,他竟真的向初纯报告,接下了这份临时的指导任务。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手腕发力!不是让你甩胳膊!”

“查克拉凝聚在脚底!不是让你用脚趾抠地!”

“分身术的印是这样结的吗?!你结的是狗爪印吧!”

“……”

宇智波云的声音冰冷得能冻住空气,他试图用最简洁、最直接的方式纠正孩子们的动作,但收效甚微。

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分身,那些跑几步就喘粗气的小身板,那些连最基本的三身术都错误百出的操作……

他握着记录数据板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板子上清晰地显示着这群小鬼头的平均

能力数值:忍2 体3 幻1 贤2 力3 速2 精2 印3。

宇智波云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数据,额角的青筋忍不住欢快地蹦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想要把这群朽木回炉重造的冲动,内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咆哮

(为什么……会这么差?!)

(初纯大人明明已经推行了那么严格的学习通考试制度!怎么到了最基础的下忍阶段,还是这副样子?!)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正在迅速崩塌,一种名为掐死这群小笨蛋的危险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

就在宇智波云周身冷气几乎要实质化,眼神危险地扫过那群还在嘻嘻哈哈、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小鬼时——

一个带着笑意的、熟悉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噗——”

宇智波初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训练场边缘,她看着宇智波云那副如同站在悬崖边、生无可恋又强忍怒火的侧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缓步走上前,来到宇智波云身边,无视了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目光柔和地看向场中那些虽然动作笨拙、却充满了朝气的小身影。

“云~”

她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

“放松点,别这么紧张。”

“他们只是下忍,还都是孩子呢。”

“没那么多规矩,让他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学习,感受到成为忍者的乐趣,就足够啦~”

她的语气充满了包容和纵容,与宇智波云那套严格到近乎苛刻的标准形成了鲜明对比。

宇智波云眉头紧锁,刚想开口反驳——

快乐学习?

忍者之路哪有那么多快乐?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他现在放任他们快乐,将来上了战场,敌人会跟他们讲快乐吗?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宇智波初纯却话锋一转,脸上依旧带着笑,但那笑容里却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不过嘛……”

她拖长了调子,目光重新落回宇智波云那张冷硬的脸上,

“等他们升到了中忍,尤其是到了上忍、精英上忍那个级别……”

“那学习通的考试规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的语气变得稍微严肃了些,开始如数家珍

“比如体力耐力极限训练、精力掌控与恢复、高阶幻术破解与施展、战场急救与医疗忍术、各类封印术原理与应用、忍界历史文化、各大国势力变迁与战略分析……”

“一大堆的东西,多得要命,考核标准也严肃严格得多。”

“要是不合格……”

她耸了耸肩,给了宇智波云一个你懂的眼神。

宇智波云:“…………”

听着初纯报菜名一样列出那一长串未来可能的学习和考核项目,再对比了一下眼前这群连分身术都玩不明白的小鬼……

他心中那股因这群朽木而升起的怒火和无奈,突然诡异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场中那些还在为了一个成功的替身术而欢呼雀跃的小豆丁,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们未来可能要面对的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学习压力和考核……

(好像……)

(是有点同情下面这些小鬼了……)

他第一次觉得,或许……初纯大人说的快乐学习,对于这个阶段的孩子来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至少,在他们还能快乐的时候。

宇智波初纯带着笑意的询问,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宇智波云的心上。

她拍了拍他依旧有些紧绷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促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观察。

宇智波云沉默着,目光再次投向训练场上那些精力过剩、错误百出却又莫名带着蓬勃生机的小鬼们。

刚才那股想要掐人的冲动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混合着无奈、纵容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柔软?

他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在战国时代的训练,那是伴随着血腥、死亡和极致的压力,与眼前这片虽然混乱却无忧无虑的景象截然不同。

(快乐……学习吗?)

(或许……)

他又想起了初纯大人描述的那未来如山岳般的考核,再看看眼前这些小豆丁……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冰冷的、属于宇智波云的惯常气息,似乎微微带上了一点温度。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笑吟吟的宇智波初纯,那双狐狸眼中虽然依旧没什么暖意,但那份锐利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

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低沉却清晰的音节

“……教。”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代表着他的妥协,或者说,是一种全新的尝试。

宇智波初纯看着他这副明明不情愿、却又硬着头皮答应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她知道,让这块冰山迈出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那就好~”

她语气轻快,

“好好享受和孩子们相处的时光吧,云、老、师~”

她故意拖长了云老师三个字,带着戏谑,然后便不再多留,转身翩然离去,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宇智波云看着初纯离开,再次将目光投向训练场。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压下嘴角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抽搐,重新板起那张冷脸,朝着那群还在追逐打闹的小鬼们走去。

“集合!”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小鬼们稀稀拉拉地站好,好奇地看着这位看起来超级凶的临时教官。

宇智波云拿起数据板,扫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数值,心中默念了一遍快乐学习,他们还是孩子,未来会很惨,然后尽量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平和的语气,虽然听起来还是像在发布命令说道:

“现在,练习分身术。”

“动作……标准一点。”

“谁先成功,……有奖励。”

(奖励是什么?他还没想好……)

小鬼们听到奖励,眼睛瞬间亮了,虽然还是有点怕这个冷面教官,但积极性明显提高了几分。

宇智波云看着他们开始笨拙却努力地结印,感受着这与他平日截然不同的教学氛围,内心依旧复杂。

(教下忍……)

(真是比对付S级叛忍……还要考验耐心。)

但他并没有离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这片嘈杂混乱的训练场上,他那颗常年冰封的心,正被某种细微的、名为责任与未来的东西,悄然撬开了一丝缝隙。

夜色温柔,宇智波云的房间内灯火温润。

宇智波初纯姿态慵懒地坐在桌边,单手托着腮,墨灰色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盈满了毫不掩饰的笑意和好奇。

她看着刚刚结束指导任务、从学校回来的宇智波云,声音带着一丝揶揄的甜腻

“小云~今天的指导练习怎么样呀?”

她故意在指导练习上咬了重音,显然对他在孩子堆里的遭遇心知肚明。

宇智波云正将随身携带的忍具包和一本厚厚的《高阶封印术基础理论》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听到初纯的问话,他放书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细致地将书角抚平,确保书本稳稳地立好,仿佛这个动作能帮他整理有些纷乱的思绪。

然后,他才转过身,面向初纯。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但若仔细看,能发现他眉宇间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与平日杀伐果断截然不同的疲惫,那是一种……被一群小麻雀叽喳了整天的精神损耗。

他抬起眼,对上初纯那满是戏谑笑意的目光,薄唇抿了抿,似乎想抱怨什么,但最终,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板、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线,干巴巴地陈述道

“……很吵。”

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两个字不足以概括,又补充了两个字,语气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憋闷

“……很乱。”

这就是他对于一整天面对那群下忍小鬼的全部评价。

没有具体描述那些令人血压升高的错误操作,没有提及自己几次游走在爆发边缘的心情,仅仅用吵和乱来概括,已然是他能做出的、最温和的总结了。

然而,就是他这副明明一肚子郁闷却强行维持冷峻、只能用最简练词汇表达不满的模样,落在宇智波初纯眼里,却显得格外有趣和……可爱?

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微微耸动,托着腮的手都笑得有些发颤。

“哈哈哈……看来我们云老师,今天真是辛苦了~”

宇智波云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耳根微微泛热,有些窘迫地移开了视线,但嘴角却几不可查地、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虽然过程煎熬,但能换得她如此开怀的笑容……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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