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的小心脏咯噔一下，抱着盒子的手收紧了。
她抬起头，对上容珩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深邃眼眸，立刻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我猜的呀！”
她晃了晃小脑袋，声音又甜又糯。
“漂亮奶奶，肯定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呀！我娘以前就最喜欢我爹送的珠花了！”
她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盖章。
容珩没有说话，目光又落回到了书卷上。
车厢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情。
沈鸢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抱着怀里的紫檀木盒子，往角落里缩了缩。
这家伙，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马车一路无话，平稳地回到了帝师府。
……
夜深了。
沈鸢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惊醒。
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隔壁。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是爹爹的书房？！
她掀开被子，光着脚丫下了床，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
深夜的帝师府安静得可怕，只有巡夜护卫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沈鸢熟门熟路地绕到书房外，魏昭呢？！怎么不在？！
她将小身子贴在门板上，从门缝里往里瞧。
书房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容珩没有在看书，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背脊挺得笔直，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心口的位置，另一只手撑着桌面，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汗珠顺着他俊美的脸颊滚落，砸在摊开的书卷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身体在微微发抖，牙关紧咬，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高危警告！目标人物生命体征极不稳定！】
【bUG【死气缠绕】能量爆发！正在侵蚀宿主生命力！】
沈鸢的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她眼前的景象变了。
容珩周身那团黑色的【死气缠绕】幻象，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浓郁，像是有生命的墨汁一样翻涌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一幅幅血腥而破碎的画面，在浓郁的黑气中交替闪现。
血流成河的战场。
尸横遍野的峡谷。
无数穿着盔甲的亲兵倒在血泊中，一张张年轻而绝望的脸。
还有一座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巨大府邸，牌匾上的“容府”二字在烈火中扭曲、断裂。
【叮！检测到深层bUG信息！】
一行金色的、带着血色描边的大字，在所有幻象之上浮现出来。
【弑亲之痛：无法原谅的自我。】
【触发条件：家族忌日。】
【副作用：寒毒攻心，陷入梦魇，直至五感尽失，心脉寸断。】
沈鸢的小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原来……今天是他的家族忌日。
原来他那身寒气，是毒。
原来他不是冷漠，他只是……太痛了。
看着容珩痛苦得几乎要蜷缩起来的样子，沈鸢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吱呀——”
轻微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容珩没有回头，他似乎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沈鸢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站定在他的书案前。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学着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酷炫主角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冰冷汗湿的脸颊。
“喂，醒醒！”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不方，只是技术性调整，问题不大。”
话音刚落，容珩猛地惊醒！
他一把抓住沈鸢那只作乱的小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猩红如血，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和暴戾。
“滚！”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沈鸢吓得一哆嗦，却还是紧紧盯着容珩的双眼，默念：“不怕，不怕。”
当容珩猩红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沈鸢那满是担忧的小脸时。
眼中的暴戾，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褪去。
只剩下深深地疲惫和脆弱。
那只扼住她手腕的大手，也随之松开了力道。
沈鸢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伸出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用袖子笨拙地、一下一下地帮他擦去额头的冷汗。
“爹爹，做噩梦了吗？”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一块温热的，轻轻落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不怕，鸢鸢在这里陪你。”
容珩松开了手。
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笨拙地为自己擦汗。
周身那股能将人冻成冰雕的寒意，反而消散了些许。
“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