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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陈宜中邀约留梦炎,自非简单叙旧。

这位出狱不久的礼部侍郎,归家途中便在其府邸门前猝然离世。

赶车的家仆连夜报官,经仵作查验,结论是饮酒过度,昏睡马车之中,活活冻毙。

随后,家仆整理其遗物时,“恰好”发现了一封墨迹未干的请辞奏书,言辞恳切,只求告老还乡。

几乎同一日,仁王寺内亦生巨变。

被软禁多年的瀛国公赵?,被人发现“自焚”于居所。

待寺内番僧察觉异样破门而入,屋内早已是一片焦黑狼藉,唯剩一具烧灼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的尸骸。

清晨赶回的桑哥,面色铁青,二话不说,当场便将负责看守的僧侣杖毙阶前,以儆效尤。

这两桩命案,当日便以六百里加急飞奏至上都的忽必烈案头。

本就因阿合马之死而心烦意躁的大元皇帝,此刻对大都接连失控的局面,更感不满。

然而,留梦炎与赵?之死,于他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尘埃。

为稍安朝中汉臣之心,他本想给予二人身后哀荣。

可一转念,阿合马案中隐约浮现的汉系官僚身影令他如鲠在喉,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他只责令桑哥为赵?做一场法事,草草安葬了事;至于留梦炎,既然遗愿是返乡,便由其家仆扶灵,送回江南瀛洲故土便是。

而那赵?如何金蝉脱壳?

不过是阿卜杜勒动用了王五、李麻子、陈三这三位早已脱离兵马司、曾参与解救文山公的襄阳老卒。

他们持着桑哥的总制院使腰牌,混入仁王寺,演了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码罢了。

与处置留、赵二人谕令同达大都的,还有忽必烈对“逆党”的最终裁决。

三月十九日,王着与高和尚等人被押赴集市,处以极刑——“醢之”,即尸身被剁为肉酱,以此酷烈手段严惩震慑天下。

临刑前,益都千户王着慷慨从容,毫无惧色,声震长街:“王着为天下除害,今死矣,异日必有为我书其事者!”

而那位曾下令放箭、身为忽必烈潜邸旧臣的枢密院副使张易,亦未能幸免,同日赐死。

在一连串冷血的御令之后,忽必烈依旧驻跸上都,并无即刻返回大都的打算。

大元帝国的中心,仿佛也随之北移。

不过几日,那位中书省参知政事卢世荣接到急召,奉命驰赴上都觐见。

又过数日,他怀揣着一道至关重要的御令返回大都。

忽必烈明旨,令他暂摄中书省事,整顿积弊。

这道任命,无疑让这位本就与桑哥暗通款曲的朝野新贵,真正站到了帝国权力的中心。

也在这日,一队素车白马缓缓驶出大都南门,那是护送留梦炎灵柩归葬江南的队伍。

无人留意到,车队中多了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

车内,昔日的瀛国公赵?蜷坐其中,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北方城池,脸上尽是茫然与不可思议的神情。

六载囚徒,一朝南归。

这曾是他梦中都不敢奢望的归途,此刻竟如天方夜谭般在眼前成真。

这一切的推手之人,此刻正蜷缩在揽月阁三楼厢房之内。

炭火盆偶尔爆出一两声轻微的噼啪,却驱不散室内的清冷与沉寂。

陈宜中深陷在椅中,厚重的裘衣将他紧紧包裹,可他依然感觉不到多少暖意,寒意仿佛是从骨缝里透出来的。

留梦炎,自然是他设计毒杀的。

那封信,是他收买家仆留下的。

于他而言,让这等叛国背主之徒安享晚年,是天大的笑话。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清理掉这样一个旧朝廷的污点,他并无半分愧疚。

他微微侧过头,浑浊的目光投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视线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一直追随那辆早已驶离大都、奔向江南的马车。

“故国……官家……”

他嘴唇无声地嗫嚅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丝极淡、也极苦涩的弧度。

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已太遥远了。

送走赵?,像是亲手斩断了与过往最后一丝明确的联系,了却了一桩沉积多年的心事,却也抽空了他赖以支撑的某种念想。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寂静,他猛地弯下腰,用一方素白绢帕死死捂住口。

剧烈的喘息与压抑的咳声在房中回荡,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疲惫不堪地靠回椅背,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缓缓展开那方绢帕。

雪白绸缎上,赫然染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猩红。

生命的火烛,正在风中加速燃尽。

然而,他眼中并无太多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一种将所有身后事都算计清楚的漠然。

他布下的局,已然启动:卢世荣与桑哥那对野心勃勃的同盟,阿卜杜勒精心编织的金钱与情报蛛网,还有那已安全离开的瀛国公……

这些种子都已撒下,至于它们将来会开出怎样的花,结出怎样的果,是善是恶,是成是败,他已无力,也无意去亲眼见证了。

“呵……”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轻得像窗外溜走的夜风,在房间里悄然消散。

陈宜中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那无边的黑暗,也不再思虑那不可知的未来迷局。

残局已布,执子者,已非我。

此刻,他只想在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由他一手打造,也最终将他囚禁的揽月阁里,偷得这生命中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片刻安宁。

然而,一丝强烈的不甘依旧如毒蛇般啮噬着他的内心。

他恨透了这具不争气的身躯,恨它无法支撑自己南归,无法再见官家最后一面。

他多想亲眼看着官家大婚,见证皇室血脉延续;他甚至……甚至曾痴想过,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官家挥师北定中原的那一天。

当这个念头浮现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谈何容易?

蜀地局面尚未完全打开,刺桐城战火又起,天下大势波谲云诡……这一切,岂是朝夕可成?

官家今年快及冠了,年轻,意味着希望,也意味着前路必然漫长。

“痴人说梦……”

陈宜中对着空寂的房间,喃喃自语。

便是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阿卜杜勒那肥胖的身影挪了进来,他反手掩上门,将外间的喧嚣彻底隔绝。

他的目光落在椅中那形销骨立、气息奄奄的陈宜中身上。

阿卜杜勒眼底的悲切再难掩饰,几步便来到近前,缓坐在陈宜中身旁的矮凳上。

他将身子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先生……可有话,要鄙人日后……说给官家听?”

陈宜中假寐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费力地睁开。

他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带着算计的笑容,最终只化为一抹极其虚弱的弧度。

“呵…掌柜的……”他气息游离,声音细若游丝,“瀛国公一事……多…多谢您帮衬了……”

阿卜杜勒赶忙摆手,肥胖的脸颊因激动而微颤:“先生,跟鄙人说这些客套话做甚?都是为了官家,谈不上帮衬,谈不上!”

“好…好……”陈宜中气虚体弱,连着吐出两个微不可闻的“好”字,仿佛用尽了力气。

他歇了片刻,才又续上断断续续的话语:“只怕…老夫是熬不过…这个春寒了……等老夫走后啊……”

他的话音渐渐飘忽,眼神开始涣散,仿佛看到了……好像看见了那个清瘦、总爱蹙着眉头、一副小大人模样的赵昺;看见那孩子在下定决心前,指尖无意识轻敲案几的小动作……

幻觉如此真切,让他干裂的唇角竟牵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长辈的慈和。

“阿卜杜勒呐……”他喃喃着,将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回眼前的色目商人脸上,“老夫若是一去……这大都就托付给您了……”

他喘息着,用尽最后的气力交代:“保定府那边,文山公的家眷,请您务必看护好她们呐……”

阿卜杜勒眼眶泛红,重重点头,连声道:“好、好!先生放心!”

“老夫走了……”陈宜中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这一去,留着骨灰……莫要入葬……待到……待到官家收复失地……再……再把老夫……送回故地……”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缓缓阖上。

唇间只余下气若游丝、反复呢喃的两个字,承载着他此生未竟的执念与最后的牵挂:“官家……官家……”

残局已布,执子者非我。

孤臣白发,长望旧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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