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套上粗布袄子，把乾坤袋往腰带上一挂，顺手摸了摸还在发烫的玉佩。
昨夜那根旗杆歪得邪门，像是被人用看不见的线拽过。我越想越不对劲，干脆不睡了，一脚踹开顾清言的帐门：“走，出营。”
他正盘腿坐在矮榻上画阵图，笔尖一顿：“这就去？”
“不然等敌人上门拜年？”我甩了件旧斗篷给他，“咱俩现在是南边来的夫妻档，你卖糖画，我卖奶茶粉，主打一个接地气。”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卷起图纸：“你穿成这样，说是逃荒还差不多。”
“低调才安全。”我拎起包袱就往外走，“再说了，谁家富商媳妇会大清早蹲雪地里啃冷馍？”
风还没停，但比夜里小了些。我们顺着官道往西边小镇走，脚印刚留下半刻就被新雪盖住。路上连个鸟影都没有，只有镇口那棵老松树底下，支着个破棚子，挂着块冻硬的布幡，写着“雪松集”三个字。
进了集市，人倒是多了点。几个裹着皮袄的老汉蹲在墙根晒太阳，小孩儿追着狗跑，谁也没多看我们一眼。
“先打听有没有生面孔。”我说。
顾清言点点头，掏出几枚铜钱，找了个卖糖葫芦的老头搭话。我则溜达到街角，买了碗热汤饼，一边嗦一边竖着耳朵听四周动静。
就在这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不是灶火那种闷热，是带着灵力波动的灼意，像有团火在暗处呼吸。
我猛地抬头，看见街尾空地上围着一圈人。中间站着个女子，赤着脚，一身素白裙衫，双手轻抬，掌心向上。一团火焰从她指尖升起，扭动着变成蝴蝶形状，在空中翩跹飞舞。
人群哇哇叫好。
“这姐们儿绝了！”有人拍手，“火都能跳舞！”
我没吭声，只觉玉佩又开始微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同类气息。
那火……不太对劲。
它不烧空气，也不熏人脸，反而有种温顺的节奏感，仿佛听懂了主人的心跳。
我挤进人群，顾清言也跟了过来，站在我身后低声道：“这不是普通控火术。”
“废话。”我盯着那女子眉心一点红痕，“你见过哪个江湖卖艺的能用灵力凝焰还不耗修为的？”
话音刚落，她忽然收手，火焰化作流光钻回掌心。人群鼓掌散开，她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她经过我身边时，周身空气骤然一紧，一股无形力道推得旁人连连后退——唯独我没动。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我。
四目相对那一瞬，我脑子里“叮”了一声。
【梗力值+3】
系统居然响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故意提高嗓门：“尊嘟假嘟？这火焰能烤肉吗？我家奶茶都凉了！”
话音落地，异变突生。
我怀里那包刚买的糖炒栗子“轰”地自燃起来，炸出一小簇金红色火苗，腾空而起，竟朝着那女子飘去！
她没躲，反而伸手接住，火苗在她掌心跳了两下，又原路飞回，轻轻落在我的手心。
温度不高，反倒暖洋洋的，像揣了只小太阳。
“原来是你。”她忽然开口，声音清透，“能以言语引火者，果然非俗人。”
我眨眨眼：“咱俩认识？”
她没答，只是笑了笑，挥手间，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缓缓浮起，内里隐约有符文流转，像是活的一样。
“此火蕴‘炎篆遗术’，待你悟透，自有相见之日。”她说完，那火便飘向我。
我下意识伸手去接。
火焰入掌那一刻，整条手臂都麻了一下，像是被电流穿过，却又舒服得很。
再抬头，人已经没了，只剩一缕青烟消散在风里。
“走了？”顾清言皱眉，“就这么把东西给你，连个身份都不留？”
“说不定人家觉得咱挺投缘呢。”我把火团小心塞进乾坤袋，结果袋子立马变得滚烫，“哎哟我去！这玩意儿比微波炉还猛！”
“别乱放。”他一把拉住我手腕，从袖中取出一块寒玉匣，“先封着。”
我乖乖递过去，他动作利索地将火焰收入匣中，合上盖子。玉匣表面立刻结了一层薄霜，显然在压制内部热量。
“你说她为啥偏偏选我？”我挠头，“难道是因为我那句‘烤肉’？”
“可能。”顾清言收起匣子，眼神却没放松，“但也可能是你的梗力共鸣触发了某种机制。那火……不像现世之物。”
“意思是古董？”我嘿嘿一笑，“那我岂不是捡到宝了？”
“也可能是烫手山芋。”他瞥我一眼，“你什么时候见天上掉馅饼还不带钩子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拍拍胸脯，“我李圆圆虽然嘴炮无敌，但从不吃白食。她给我就接着，反正迟早要还，大不了以后请她喝杯全糖加奶盖。”
他懒得接这话，只道：“先回营。这火能量不稳定，得找个安静地方研究。”
我们原路返回，刚走出镇口，我就感觉乾坤袋里的玉佩又开始震。
不是警报式的颤，而是有规律的一跳一跳，像在回应什么。
“咋了？”顾清言察觉我不对劲。
“这玉佩……好像和那火有互动。”我掏出玉佩一看，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纹，之前根本没有。
“别碰它。”他按住我手，“封印类法器出现裂痕，通常意味着里面的东西快醒了。”
“里面的东西？”我一愣，“你是说这玉佩本来就有主？”
“不一定是有主。”他压低声音，“更可能是……它本身是个容器。”
我心头一震。
前几日闭关时，系统提示说我的灵根其实是血脉封印，而母后留下的这块玉佩，一直被认为是护身符。但现在看来，它更像是个锁扣。
锁着什么？
我正想着，忽然感觉右手掌心一热。
低头一看，刚才接过火焰的地方，皮肤下竟浮出一点暗红印记，形状像是一枚扭曲的“火”字。
“你看到了？”我问顾清言。
他点头，眉头拧得更紧：“这不是临时烙印，是契纹。说明那火焰……已经开始认主了。”
“所以我是被选中了？”我挑眉，“还挺荣幸哈。”
“荣幸归荣幸。”他语气严肃，“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一句玩笑话就能唤醒千年秘术？”
我耸肩：“也许因为我长得好看？”
他翻了个白眼：“少贫。你现在手里拿着的，可能是上古时期失传的控火本源之力。一个搞不好，就会引来觊觎者。”
“那正好。”我咧嘴一笑，“让他们来，我最近正愁没人试新技能。”
话刚说完，乾坤袋突然“砰”地一震，玉佩的震动频率陡然加快，连带着寒玉匣也嗡嗡作响。
“不对！”顾清言一把抓住匣子，“火要冲出来了！”
我赶紧凑过去，只见匣缝里渗出丝丝金红光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撞击。
“它在叫我。”我喃喃道。
“谁？”
“不知道。”我伸手贴上匣盖，“但我好像……听见了。”
不是声音，是一种直觉，像是心底某个角落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所以……我不是在练功，是在给火焰喂段子？”
话音落下，匣中轰然一静。
光芒褪去，震动停止。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顾清言盯着我，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这体质，怕不是专克天下奇火。”
“那必须的。”我拍拍胸口，“嘴强王者，专治各种不服。”
他摇头，把匣子重新收好：“走吧，回营再说。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们踏上归途，风雪渐歇，天色阴沉。
可就在我回头望了一眼雪松集的方向时，眼角余光似乎看到，镇口那棵老松树的影子，竟然朝我们这边，缓缓偏转了一个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