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蜷在角落，像一堆被遗忘的破布。眼皮耷拉着，呼吸微弱，能量光晕黯淡平稳，仿佛睡着了。
凌昊在他面前蹲下，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那半张模糊的照片，轻轻放在地上，推到老头面前。
没有直接询问。只是展示。
老头的眼皮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向下瞥了一眼照片。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能量场依旧平稳。
凌昊不急。耐心等待。目光看似随意扫过大厅，却锁定着老头最细微的能量波动。
几秒钟后。老头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风吹过缝隙。
“…老黄历了…”
有反应。他认识。
凌昊不动声色。“看着不像普通地方。”
老头眼皮又耷拉下去，像是耗尽了力气。“A.S.c…阿尔法特种材料公司…以前的招牌…早没了…”
阿尔法特种材料公司？不是官方或军方机构？凌昊记下。但一个材料公司，需要地质勘探局的指南针？还有“摇篮计划”？
“这地方…在北区？”凌昊继续试探。
老头沉默了一下。能量场泛起一丝极微弱的涟漪，像是触及了某个不愿回忆的点。“北区…深坑那边…以前有个研究所…沾点边…”
信息零碎，但指向更明确了。北区。深坑。研究所。
“谢了。”凌昊不再多问。收起照片。起身离开。
过犹不及。老头肯说这些，已经出乎意料。再多问，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警惕。
回到角落。信息在脑中整合。A.S.c，研究所，深坑。下一个搜寻目标，有了。
赵乾凑过来，压低声音：“昊子，打听到什么了？那老头神神叨叨的…”
“一点旧闻。”凌昊敷衍过去。赵乾嘴不严，不能多说。
目光再次扫过风影。他依旧闭目，但凌昊能感觉到，他刚才“听”到了全部的对话。他的能量场，在老头说出“深坑”时，微微紧绷了一瞬。
他也知道那里。
傍晚。分发“食物”。依旧是清可鉴人的浑汤。抱怨声都少了，只剩麻木的吞咽。
凌昊将自己那份递给凌薇和红豆。走到分发点附近。
那个上次给他纸卷的陌生守卫不在。换人了。
他默默退回，渠道断了。
夜里。气温骤降。呵气成霜。
凌昊靠墙假寐。【洞悉之眼】半开。
凌晨时分。最黑暗寒冷的时刻。
一个能量光晕悄然靠近。很弱，带着谨慎。是那个老头。
他蹒跚走过凌昊身边，像是起夜。手臂极其轻微地碰了一下凌昊垂落的手。
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塞进了凌昊手心。
动作快如闪电，自然无比。老头继续蹒跚走远，消失在阴影里。
凌昊手指收拢。那东西很小，金属质感，有棱角。
他没有立刻查看。直到周围能量场恢复平稳，才借着身体的掩护，极缓慢地摊开手心。
是一枚老旧的铜质指南针。并非他捡到的那枚。更小，更旧，指针微微颤抖。
指南针的底座上，刻着一个模糊的箭头，指向“N”（北）。旁边还有一个极细微的刻度标记。
老头给他的。什么意思，是确认深坑的位置还是指引更具体的方向？
他用照片换来了这枚指南针。或者说，老头用这指南针，暗示了更多。这举动本身风险极大，老头为何冒险？
凌昊收起指南针。闭上眼睛。
棋盘上的棋子，似乎又多动了几步。
第二天。搜寻队再次集合。
毒蛇脸色更差。“今天去西边工业园区！都机灵点！那边‘铁皮狼’多！”
队伍出发。气氛比昨天更沉。工业园区意味着更开阔的地形，更少的掩体，以及更难缠的机械类变异体？“铁皮狼”应是某种融合了金属的变异生物...
凌昊默默跟着。留意着毒蛇和几个老手的能量波动。他们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交换间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或是，焦虑。
不对劲，十分有9分不对劲，路线也有些偏离常规的工业园区方向，更偏向…西北区域？
凌昊心中警惕提升，但未声张。
行进一小时。前方出现大片废弃厂房。锈蚀的管道如同巨蟒缠绕。寂静得可怕。
毒蛇突然抬手停下队伍。他独眼扫视四周，又看了看一个破旧的腕表。
“原地休息十分钟。你，你，去那边厂房看看有没有入口。”他随意指了两个人，包括凌昊。
被指到的另一人是个老手，眼神闪烁了一下。
凌昊不动声色。“是。”
两人脱离队伍，走向指定的厂房。厂房大门半塌，内部幽深。
老手走在前面，步伐加快。
凌昊跟在后面，【洞悉之眼】全力运转。厂房内能量杂乱，但没有活体威胁。反而在深处，有一个相对纯净的金属能量反应，像是某种设备。
老手突然加速，拐过一个堆满废料的拐角
凌昊紧随其后。
拐角后，并非死路。而是一个隐蔽的侧门。门开着。
老手站在门口，回头看向凌昊，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小子，给你看个好东西。”
门内。不是厂房车间。是一个小型的地下避难所入口！楼梯向下，里面有微弱的灯光！还有…食物的香味飘出！
凌昊瞳孔微缩。是陷阱还是毒蛇他们的秘密据点？
“进来啊。”老手催促，眼神带着诱惑和一丝威胁。
凌昊脚步未动。【洞悉之眼】穿透门内。下面空间不大。能量反应…有三个人。能量不弱，带着戾气。没有食物能量反应。那香味是诱饵。
标准的伏击圈套。
毒蛇想除掉他？因为地库的事？还是周莽的指示？
他缓缓后退一步。
老手脸色一变，手摸向腰间。“给脸不要脸！”
就在这时——
嗷呜——！！！
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猛地从厂房外远处传来！穿透力极强！
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和惊恐的喊叫！
“铁皮狼！是狼群！好多！！” “操！被包围了！” “毒蛇！怎么办？！”
外面的队伍遭遇袭击了！而且规模不小！
老手脸色瞬间惨白，也顾不得凌昊了，扭头就往外跑！
凌昊眼神一冷。没有跟着跑。反而迅速扫视这个隐蔽入口和周围环境，将位置记死。然后才转身，冲向厂房门口。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至少十几只体型硕大、皮毛间镶嵌着锈蚀金属片的变异狼，正疯狂攻击队伍！它们速度极快，爪牙锋利，能硬抗少量子弹！
队伍被冲散，各自为战！惨叫声不绝于耳！
毒蛇一边开枪一边怒吼，却无法组织有效抵抗！
赵乾吓得缩在一个水泥柱后，胡乱挥舞着铁棍。
凌昊【洞悉之眼】快速扫描狼群。弱点在腹部和关节金属连接处！但很难击中。
他猛地冲向赵乾，一把将他拽起！“别愣着！向东南角退！那边有个卸货平台，可以固守！”
混乱中，声音被喊杀和狼嚎淹没。
但有人听到了。
几个吓破胆的新人下意识跟着凌昊移动。
凌昊且战且退，消防斧精准地格挡开扑来的狼爪，偶尔找到机会劈砍关节，暂时逼退攻击。
终于退到东南角的卸货平台。平台较高，只有一侧斜坡可以上来。
“堵住斜坡！”凌昊吼道。
幸存下来的七八个人下意识听从，用武器和能找到的一切杂物堵住斜坡口，暂时形成了一个简易防御圈。
狼群被阻挡在斜坡下，咆哮撞击，但一时冲不上来。
暂时安全。
清点人数。只剩九个人。毒蛇和几个老手不见了踪影。可能死了，也可能是趁乱跑了。
外面狼嚎依旧。它们没离开。
被困住了。
“怎么办…昊子…”赵乾带着哭腔。
凌昊没回答。他靠在平台边缘，目光扫过下方躁动的狼群，又望向远处毒蛇消失的方向，最后落回厂房那个隐蔽的入口。
他需要想办法，利用这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