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从洞口吹进来，带着焦土和枯叶的气息。秦川睁开眼，右手还搭在小火龙身上，掌心残留着微弱的温热。他没动，只是缓缓吸了口气，确认体内那股虚浮感比昨夜轻了些。小火龙鼻息平稳，尾巴绕着他小腿一圈，火焰低低地燃着，像是睡得正沉。
他慢慢抽出手臂，撑起身子。岩石地面凉意透过衣料渗上来，膝盖有些发麻。图鉴躺在一旁，屏幕黑着，但他没急着唤醒它。昨天攒下的树果币还在贴身口袋里，硬硬的一叠，压着胸口。
喷火龙已经不在原地。洞口透进来的光被一道高大的影子短暂遮挡，随即恢复。秦川知道它在外头守着——自从昨晚它睁眼看了他们一眼，便默默走到洞口，再没回来。
他低头看了看小火龙，轻轻拍了下它的脑袋：“该走了。”
小火龙耳朵抖了抖，眼睛睁开一条缝，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慢吞吞地爬起来，尾巴上的火苗晃了两下才稳住。秦川把图鉴塞进怀里，弯腰将它扶上肩头。小火龙爪子勾住他肩膀，头靠在他颈侧，依旧有些蔫。
走出洞穴时，天刚亮透。林间雾气未散，脚下的路被落叶盖着，踩上去沙沙作响。秦川走得不快，右手时不时按一下胸口，试探着体内能量的流动。指尖刚触到皮肤，掌心就泛起一丝微弱的蓝光，转瞬即逝。他呼出一口气，至少还能用。
前方树影渐密，路径开始起伏。半日路程不算远，但这一带植被茂盛，视野受限。他抬头看了眼树冠，枝叶交错，阳光碎成斑点洒下来。耳边只有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偶尔有鸟鸣从远处传来。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脚下的土质变了，变得松软潮湿。秦川停下脚步，蹲下摸了摸地面，指腹沾了层泥灰。这片区域原本干燥，现在却像刚下过雨。他皱了眉，又往前几步，忽然察觉头顶的动静不对。
风停了。
树冠层一片寂静，连鸟叫声都断了。他猛地抬头，只见几片叶子无端翻卷，像是被什么力量搅动。紧接着，密集的振翅声从上方炸开！
一群波波自树顶俯冲而下，翅膀拍打出凌厉的风压。它们不再乱飞，而是分成三组：两只直扑面门，三只斜掠向左右两侧，其余五只高悬半空，爪中全都握着断裂的树枝，尖端朝下，如同投矛。
秦川反应极快，抱着小火龙就地一滚，后背撞上一块巨石。右掌同时抬起，微光在掌心凝聚，瞬间撑开一道半透明屏障。两根树枝狠狠砸在上面，发出“砰”的闷响，能量震荡顺着手臂传上来，虎口一阵发麻。
“小火龙！”他低吼，“低空扫射！”
小火龙从他肩头跃下，尾巴一甩，一团扇形火焰喷出，贴着地面横扫而出。正面三只波波被逼得仓皇后退，翅膀拍打间撞在一起，险些坠落。秦川趁机翻身站起，双手撑地，集中意念催动光球，瞄准背后那只正欲偷袭的波波，一击命中。
那波波惨叫一声，树枝脱手，翻滚着跌进灌木丛。
可还没喘口气，头顶阴影再度压下。剩下的五只波波腾空盘旋，借气流掩护轮番俯冲，树枝如箭矢般接连投来。秦川左闪右避，屏障一次次撑起又破碎，每一次消耗都在加剧体内的空虚感。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渗出汗珠。
小火龙再次喷出火焰，但这次尾焰明显暗淡，火苗只喷出一半距离就熄了。它踉跄了一下，前爪撑地才没倒下。
“不行了……”秦川咬牙，右手最后一次凝聚能量，掌心蓝光摇曳不定。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击，若不成，只能硬扛接下来的围攻。
就在他准备掷出光球的瞬间，上方林冠猛然炸裂！
一道橙红色巨影从高空直冲而下，双翼展开足有数丈宽，劲风掀得落叶狂舞。喷火龙落地刹那，翅膀横扫而出，一股强力气浪轰然爆发，将所有波波狠狠掀飞，撞上树干后纷纷坠地。
它尾部火焰高扬，划出一道弧形烈焰墙，焦土迅速蔓延。残余的波波惊恐尖叫，顾不上同伴，拼命拍打翅膀逃向林深处。
尘埃落下，喷火龙鼻孔喷出两道白烟，回头看向秦川，声音低沉：“这种杂鱼，交给我。”
秦川靠着石头站着，胸口起伏，一句话没说。小火龙挣扎着爬到他脚边，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火苗只剩一点微光。
喷火龙走近几步，在他面前停下。它低头嗅了嗅空气，眼神微凝。“我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它们不该再回来。”
秦川缓过劲，伸手摸了摸小火龙的头，又看向喷火龙：“你一直在跟着我们？”
喷火龙没回答，只是转头望向左侧树林。那里有一片矮灌木，枝叶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静止。
秦川眯起眼，慢慢蹲下，手掌贴在岩壁上。他闭了会儿眼，借触感探查地面震动。片刻后，他收回手，低声说：“有人在看。”
小火龙耳朵竖起，想抬头张望，却被秦川按住脑袋：“别动。”
他掏出图鉴，按下启动键。屏幕亮起，数据流快速滚动，几秒后定格。一行提示浮现：“检测到高频能量残留——非自然飞行轨迹。”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试图追踪来源。可信号断断续续，最终消失在东南方向。
“不是野生的。”他收起图鉴，语气沉了下来。
喷火龙低吼一声，展翼半圈，示意继续前进。秦川点点头，重新将小火龙抱起。这回它没挣扎，只是把头埋在他臂弯里，身体微微发抖。
三人重新启程。林道逐渐变宽，碎石铺在路上，踩上去咯吱作响。雾气越来越浓，前方视线受阻，只能依稀看见一道破败的城墙轮廓在远处浮现。
走了一段，秦川忽然停下。
他感觉到怀里的图鉴又震了一下。打开一看，屏幕再次闪烁，刚才那条提示重新跳出，位置更新了——距离缩短了三分之一。
他抬头望向前方浓雾，脚步没动。
喷火龙也察觉到了异常，鼻孔微张，尾焰缓缓升高。它走到队伍前方，双翼微展，随时准备升空。
小火龙抬起头，望着秦川的眼睛，声音很轻：“你还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吗？”
秦川一怔。
“她说，有些敌人，不是为了食物来的。”小火龙抓着他衣角，“它们是被人赶来的。”
秦川没说话。他想起昨夜那股汇聚的热流，想起图鉴上那个蓝橙交织的图标，想起喷火龙降临时那一声咆哮中的关切。
他把图鉴重新塞进怀里，手按在胸口的位置。
雾中，前方的路延伸出去，碎石之间夹杂着几根断裂的树枝，和之前波波使用的几乎一模一样。但这些树枝摆放的方式太整齐了，像是特意留下标记。
他迈步向前，脚尖踢开一根树枝。泥土下面露出半截金属片，反射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