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的缝隙还在蔓延，像一张缓慢张开的嘴。秦川手中的图鉴刚亮起，屏幕就剧烈抖动，数据乱跳，随即定格在一行闪烁的红字：“生物掘进频率匹配，数量预估三十七以上。”
他没时间细看，脚下一沉，整片地表猛地一震。泥土从裂缝中喷出，夹杂着碎石和断根。小火龙被掀得一个踉跄，尾巴火焰瞬间被飞溅的湿泥扑灭，只剩一点微弱火星在末端闪了两下。
“退！”秦川一把拽住小火龙后颈的皮，将它拉到自己身后。他的右手还残留着蓝光的余温，那是刚才探测时留下的能量痕迹。他来不及多想，掌心贴地，将最后一丝微弱波动释放出去。
一圈淡蓝色涟漪顺着地面扩散，钻入裂缝深处。几只刚探出头的地鼠动作一滞，鼻尖抽搐，前爪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像是失去了方向感。
这半秒的迟缓足够秦川看清局势。洞穴左壁下方的岩层最薄，裂缝也最宽，地鼠正从那里成群涌出，啃咬速度极快。它们的牙齿泛着灰白光泽，每一次撕扯都能带走一大块泥土和岩石碎屑。再这样下去，整个左半边洞壁会在十分钟内塌陷。
他咬牙，右手再次凝聚力量。体内的能量像干涸河床里的水流，勉强汇成一线。他不敢多等，掌心蓝光迅速汇聚，压缩成一个篮球大小的光球。光芒不稳，边缘不断有细小电弧跳动，随时可能溃散。
“小火龙，掩护我！”他低吼一声，手臂抡圆，将光球狠狠掷向左侧鼠群中心。
光球落地炸开，蓝光如水波般扫过地面。冲击力不算强，但正好撞在几只地鼠身上，把它们掀翻在地。飞溅的泥石砸进后续通道，堵住了刚挖出的入口。两三只地鼠被埋住，发出短促的吱叫，挣扎着往外爬。
暂时挡住了。
秦川喘了口气，膝盖微微发软。他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地鼠不会只靠蛮力进攻。果然，不到十秒，第一批地鼠开始分工——前面的用前爪刨土堆成矮墙，后面的继续向下深挖，同时还有几只绕到侧翼，试图从不同角度切入。
空间太窄，火焰一旦失控就会烧到自己人。小火龙站在他身侧，尾巴重新燃起火苗，但明显比平时小了一圈，喷射距离也不够远。它试着朝一只露头的地鼠喷火，结果火苗刚出口就被对方甩头避开，反倒是热浪逼得秦川后退一步。
不能再让它们靠近。
他转身冲向喷火龙。它还趴在地上，翅膀微微颤抖，颈部结晶忽明忽暗，显然还没从之前的能量震荡中恢复过来。但眼下已经没有选择。
秦川伸手拍了下它的前腿：“我们需要隔离带！现在！”
喷火龙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动。
他又拍了一下，声音压低：“相信我一次。”
这一次，喷火龙缓缓站起，双翼猛然展开，带动一阵气流将尘土卷起。它低头看向尾部火焰，深吸一口气，尾焰温度骤升，颜色由橙转金。接着，它腾空半尺，身体前倾，尾焰调至最低高度，贴着地面扫过裂缝边缘。
高温瞬间炙烤泥土，发出“滋滋”的声响。焦黑的土壤迅速硬化，形成一道两米宽的封锁带。几只正要钻出的地鼠被火舌扫中，惨叫着缩回地下。其余的停下动作，在焦土前徘徊，不敢越界。
“好！”秦川喊了一声，立刻指挥小火龙，“盯住露头的，专打脑袋！”
小火龙会意，不再喷射长焰，改为短促点射。每次只喷一小团火球，精准落在刚冒出的地鼠头上。那些地鼠皮毛耐热，但眼睛和鼻尖极为敏感，接连被烫伤后纷纷退避。
空中压制加地面封堵，防线终于稳住。
可就在两人一龙稍松口气时，焦土带外的地面突然隆起一块，像有什么东西从下方顶上来。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一只体型远超同类的地鼠——足足有普通个体三倍大，背部肌肉虬结，皮毛泛着金属般的暗灰色光泽。
它一出现，周围的地鼠立刻安静下来，有序退到两侧，仿佛在等待命令。
首领来了。
秦川心头一紧。刚才那记光球最多能震翻普通地鼠，对这种强化个体恐怕无效。他快速扫视四周，发现首领正盯着自己右手——那里还残留着微弱蓝光。
它怕这个。
念头一闪而过，他立刻抬起右手，故意让蓝光更明显一些，同时慢慢后退几步，引诱对方上前。
地鼠首领果然动了。它低吼一声，前爪猛拍地面，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出，直扑秦川所在位置。速度快得惊人，几乎贴着焦土带边缘掠过，避开了火焰范围。
秦川早有准备，在它跃起瞬间侧身闪避。地鼠扑空，落地时前爪插入松软泥土，身体前冲惯性让它一时难以回身。
就是现在！
“现在！”秦川大喝。
小火龙与喷火龙几乎同时喷火。小火龙的火苗较弱，呈短柱状喷出；喷火龙则吐出一道粗壮火流。两股火焰并未交汇融合，但在空中短暂叠加，形成一片密集热浪，正面轰在地鼠首领脸上。
它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头部被灼伤，本能地向后猛退。可就在后退途中，脚下突然塌陷——正是它自己刚才猛拍地面时震松的土层。
秦川抓住机会，将体内最后积蓄的能量全部灌入右掌。蓝光暴涨，凝成一枚比之前更大的光球，他拼尽全力掷出，砸在首领脚下的松土坑边缘。
轰的一声，泥石四溅，大量碎块砸落坑中。地鼠首领失去平衡，半个身子跌入自己挖的通道里，挣扎几下才爬出来，已是满身泥污，尾部被焦土烫出一片黑斑。
它抬头瞪着三人，眼中凶光未减，但身体却缓缓后退。其他地鼠见状，纷纷掉头，争先恐后钻回地下。短短十几秒，裂缝周围恢复寂静，只剩下焦土散发的糊味和零星掉落的土块声。
赢了。
秦川双腿一软，靠着岩壁滑坐在地。右手掌心发麻，蓝光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在轻微抽搐，体内的空虚感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小火龙走过来，趴在他脚边，尾巴火焰微弱地闪了闪，最终稳定成一团小小的暖光。它没看他，只是把脑袋轻轻搁在前爪上，闭上了眼睛。
喷火龙站在焦土带前，尾焰缓缓回落，恢复成平常的高度。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又抬头望向洞口外的夜色，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低鸣，像是确认什么。
秦川仰头靠在石壁上，呼吸渐渐平稳。他知道这场战斗结束了，但他们谁都没动。
洞壁的裂缝还在，黑黢黢地张着口。远处林间，隐约传来泥土被翻动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
他抬起右手，掌心最后一次泛起微光，照向裂缝深处。
光晕触及洞壁内侧的一块凸起岩石，那石头表面竟浮现出极细的纹路，像是刻着某种符号。还未看清，光芒便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