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寒给的采买指令来得突然，林晚星揣着春桃刚换的银元出门时，帅府门前的石狮子还沾着晨露。
她没让随行的婆子跟着，只想着趁空在附近街巷转一圈，听听来往行人的心声，或许能攒点有用的信息。
刚拐过街角，一阵急促的碰撞声就扎进耳朵。
“砰——”
竹篮翻倒的声响里，还混着书本散落的哗啦声，紧接着是女子细弱的惊呼，像被风吹折的柳枝。
林晚星脚步一顿，顺着声音望去。
街边卖糖画的小摊旁，一个穿月白棉布裙的姑娘正跌坐在地上，乌黑的长发散了几缕在颊边，怀里的线装书撒了满地，封面上“新青年”三个字格外显眼。
是苏清月。
即使没见过原主记忆里的模样，林晚星也能立刻认出她——那股恰到好处的柔弱，连指尖攥着裙摆的力道，都像是精心算好的。
周围几个路人已经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
“姑娘没事吧？”
“这小贩也太不小心了！”
穿蓝布衫的小贩慌得手忙脚乱，一个劲地道歉，伸手想扶她，却被苏清月轻轻避开。
她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泪珠，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没、没事，是我自己没看路，不怪他。”
说着，她就要撑着地面起身，可刚一用力，眉头又皱起来，像是腿上受了伤，踉跄着又要坐下。
林晚星站在人群外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银元，耳尖捕捉到苏清月没说出口的心声。
【啧，这跤摔得值，刚好在这条街上——沈墨寒的车每天这个点都会从这儿过。】
【周围人越多越好，等会儿他来了，正好能看见我这副模样，比在宴会上刻意接近自然多了。】
【林晚星那个炮灰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就算在，也抢不过我这‘天然柔弱’的人设。】
心声里的得意和算计，跟她脸上的无辜楚楚完全是两个模样。
林晚星勾了勾唇角，没上前，就这么抱着胳膊看戏。
她倒要看看，原书里让沈墨寒一眼动心的“白月光”，这次能不能得偿所愿。
苏清月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人群，在落到林晚星身上时，停顿了半秒。
她的心声立刻变了调。
【是她？林晚星怎么会在这儿？】
【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不对，不可能，她就是个没脑子的炮灰，肯定只是碰巧路过。】
很快，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苏清月眼睛一亮，原本攥着裙摆的手悄悄松开，又往旁边挪了挪，刚好挡在街道中间，姿势看起来更显无助。
周围的路人也听到了引擎声，纷纷回头去看。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车身锃亮，车窗紧闭，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车。
是沈墨寒的车。
司机似乎也注意到前方的骚动，放慢了车速，距离苏清月还有两米远时，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先下了车，快步走到苏清月面前，语气客气却带着疏离：“这位小姐，您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苏清月抬起头，眼泪刚好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我的书……还有腿好像扭到了，麻烦您了。”
她说着，目光越过司机，望向轿车后座的车窗，像是在期待什么。
可车窗始终没降下来，黑色的玻璃像一面镜子，映出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却照不出里面人的表情。
司机也没多话，弯腰帮她捡起散落的书本，又扶着她站好，低声道：“前面有药店，我送您过去处理一下？”
苏清月脸上的期待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柔弱的表情，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您，我自己去就好，别耽误您的事。”
她的心声却炸了锅。
【怎么回事？沈墨寒怎么不下来？】
【原书里他明明会亲自下车扶我的！难道是因为林晚星在这儿？】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再加点戏。】
想着，苏清月脚下一软，又要往旁边倒，嘴里还轻声说着：“哎呀，有点站不稳……”
可这次，司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语气依旧平淡：“小姐还是小心些，我先帮您拦辆黄包车吧。”
轿车后座的车窗降了一条缝。
沈墨寒的声音传出来，冷得像冰，没带一丝温度：“处理好，别挡路。”
车窗又迅速升了上去，引擎重新启动，轿车绕过苏清月，径直往前开去，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苏清月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眼泪也忘了掉。
周围的路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只剩下她和还在一旁道歉的小贩。
她的心声里满是不敢置信和愤怒。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连看都没多看我一眼？】
【林晚星！肯定是因为她在这儿！沈墨寒肯定注意到她了！】
【这个炮灰，居然敢坏我的事！】
林晚星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原书剧情？不过是用来打破的。
她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苏清月刻意放大的声音：“多谢这位大哥，我自己能行，只是刚才那位先生……真是可惜了。”
林晚星脚步没停，心里却清楚——苏清月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也是在暗示周围可能还没走的人，她跟沈墨寒有过“交集”。
走到下一个街角，林晚星回头望了一眼。
苏清月正扶着墙站着，脸色难看，却还是强撑着整理了一下裙摆和头发，慢慢往药店的方向走。
林晚星收回目光，指尖在口袋里敲了敲。
苏清月来了，原书的剧情线开始往这边靠，但沈墨寒的反应却跟“剧情”不一样。
这是个好兆头，却也意味着，接下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她得加快脚步，先完成沈墨寒交代的采买，顺便再找找，有没有能帮上他的军事情报——毕竟，系统的新任务，可没那么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