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折腾了一个晚上，沃尔夫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试着撑起身体，横在腰上的那只手却用力把他往怀里带，伊戈尔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腰后传来，“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还早啊？你再多睡一会儿天又要黑了。”
“那就让它黑。我乐意睡觉。”
沃尔夫把缠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拽下来，“行了，别闹了。”
他试图自己起身，但昨晚的疯狂还是让某个部位感到胀痛。瞥了眼躺在床上一脸餍足的伊戈尔，发现他正抱着枕头看自己，“需要我帮忙吗？”
“就凭你那功夫，我还真不至于站不起来。”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可他走路的姿势确实是有些滑稽。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了，更别说一直盯着自己后背的伊戈尔。
终于走在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都布满了暧昧的红痕，他都懒得去看腹部以下的位置，因为不用看就知道下面什么样。
他冲了个冷水澡，将身体从里到外清洗个干干净净后，外面却响起了门铃。
谁会在这个时候按门铃？
沃尔夫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去开门了。来到门口，却站着一个让沃尔夫感到意外的人。
帕维尔。
他的头发都还带着点白色的雪花，看样子像是一直在赶路，而且很急促。当他听到沃尔夫已经没事待在家的时候，他就一直想找机会来看看沃尔夫。
“你怎么来了？”
马克西姆他们知道了，帕维尔还会不知道吗？沃尔夫知道他会来找自己，没料到会这么快，甚至连电话都还没来得及打一个。
“哦..我刚收到消息，听到你没事的时候就赶过来看看你，哈哈。”
“嗯，我没事。”沃尔夫将门打开了些，“进———”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本来想说“进来吧，外面冷”这六个字，可以想到里面还躺着一个伊戈尔啊！虽然两个大男人同居确实没什么，但帕维尔是认识伊戈尔的啊！
两人就这么住在一起，任谁看都很不对劲。于是，沃尔夫用脚抵住了门，咳嗽了一声，“呃，我现在有点不太方便说话，下午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好吗？”虽然这样确实有点不好，对方都专门跑到这来了，还得让他过一会儿.....
但现在就是不能让他进去啊。
帕维尔的手顿了一下，他挠了挠头发，问道，“也行，地方你定，我都可以。”
“就是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沃尔夫摇了摇头，“小事，不值一提。”
帕维尔却在这时注意到了沃尔夫脖子上的痕迹。由于他刚才随手套的衣服比较大，宽松的领口随着他挡门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一段冷白色的肌肤，还有伊戈尔昨晚留下的红痕。
最醒目的那处还带着细微的齿痕，很明显留下的时间并不长。很新鲜。
沃尔夫显然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面上表情没怎么变，但手却还是将松垮的衣领合拢了起来，“这个…蚊子咬的，这地方蚊虫比较多，很正常。”
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反正沃尔夫是觉得自己没有勇气说出这些痕迹的来源。
“几点？”
沃尔夫思考了一会儿，“三点吧，现在也十二点多了，我收拾完后再跟你联系吧。”
还没等帕维尔回话，卧室里就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
“谁来了？”
伊戈尔套了件外套就走了出来，迎面对上的就是一双震惊的眼睛。
这下子可是把沃尔夫刚才的伪装卸了个干干净净，解释不清楚了！
在帕维尔还没有完全看到伊戈尔的脸的时候，沃尔夫眼疾手快地将门关了上去，顺便还说了一句，“下午等你消息。”就把门关上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沃尔夫也只能祈祷帕维尔只是听到了声音，没有看到他的脸吧。现在的关系，他只想等到合适的时间后再说出来。当然了，没有人问他也不会主动去说，他就不是那种会主动跟人讲述自己生活的家伙。
男的他已经无所谓了，但这个人还是伊戈尔。两人刚开始本来就是敌对关系，现在却混到一张床上去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去解释这段关系。
他回头瞪了一眼伊戈尔，却发现他一脸的不在乎，一点都没有被暴露后的害臊和不知所措，“谁来了？”
“一个朋友。”
“朋友？我认识吗？”
“你当然不认识了。”
沃尔夫松开衣领，抬脚走进卧室。却被伊戈尔抓住了手臂，“我刚才都听到了，你们下午是要一起出去？”
“嗯。”沃尔夫点头。
伊戈尔撇了撇嘴，“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叫你出去？”
“不多，就几个而已。他们之前都帮过我，加上我经历的那些事，自然就来找我了。”沃尔夫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
“是之前那个吗？”
“什么？”
“荒岛获救那次，抱着你的那个男人？”
沃尔夫思考了一下，点头回复，“是他，怎么了。”
闻言，伊戈尔抓着沃尔夫的手臂又紧了些，他一把拽过沃尔夫往自己怀里带，将头埋进他颈侧，直言坦率，“我反感那个人，不要跟他走太近，我会吃醋。”
沃尔夫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伊戈尔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也被他这股幼稚劲逗笑了，“不是？我们就普通朋友，而且我认识他的时间也比较长了….”
“我不想听这个。”伊戈尔打断他的话。
“那你想我说什么？”
“你下午真的要去吗？”
“当然。”
“那我也要去。”
“…不行。”
沃尔夫几乎是下意识就给了他答案。
“为什么不行？”伊戈尔抬起头看向沃尔夫，下巴颏抵在沃尔夫肩头来回磨蹭，“上次就那样抱着你不松手，当我没看见？”
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还有这张脸。
但沃尔夫还是给出了回答，“但这次不行。”
因为这次的人是帕维尔。沃尔夫不确定他对自己还有没有那种…想法。可当他知道帕维尔之前对自己有过那种想法之后，他就更不敢把伊戈尔带过去了，这样让他怎么想？沃尔夫又要怎么解释？
伊戈尔有些不高兴，沃尔夫单独出去找人他就会不高兴，这是真的。如果可以，他不想让沃尔夫去见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犹豫了一会儿，伊戈尔最终回道，“那你几点去？”
“三点。”
伊戈尔看向墙上的时钟，“你得早点回来，超过两个小时我就去捞你。”
他又补充道，“不，一个小时。”他还想往更少了说。
沃尔夫反手揉他头发，“你真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转过脸亲住，这个吻带着明显的占有欲，分开时两人都气息不稳。
“很少有人找我叙旧，也就是这么几个而已。”沃尔夫平淡说道，“因为我独来独往习惯了。”
他也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伊戈尔，沃尔夫还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独自一个人过去了。自从他出现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有人陪着他。
“以后你不会了，因为你有我。”
沃尔夫轻轻一笑，“那你可以把我松开吗？”
“不，你这么抢手，我可得把你抱紧一些，免得被人抢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陪我去洗漱吧，我头晕。”
“我们到底谁被压？”沃尔夫无奈道。
“那我不管，陪我去吧，待会我顺便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
“洗完再说。”
站在门外的帕维尔恐怕是想象不到门内是什么样的场景。他的手悬在半空中，过了好久才忍住没有再次敲门的冲动。
刚才.....沃尔夫身后是有人吗？
他脖子上的.....到底是不是被蚊子咬的？而且那个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是...伊戈尔的声音？是自己听错了吗？沃尔夫怎么可能会和他待到一块去了？
他尽量克制住升上来的情绪，抬头看了眼沃尔夫家门的门牌号，接着抬脚离开了。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温度还是很冷。
————
沃尔夫穿了件黑色高领，将脖子上的红痕都挡住了，他可不想面对认识的人问起这些东西的来源，他说不出口，也很难说得出口吧。伊戈尔在他临走前，往他的手腕套了样东西。
“这什么？”
“表，让你记得看时间，不要太久。”
看了看手里莫名多出来的表，这一看就价值不菲。
“知道了，你自己在家坐会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早点回来。”
伊戈尔格外加重了早点这两个字。
“你是怕我半路被车撞死吗？”
沃尔夫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到传来关门的声音，伊戈尔脸上的笑，也慢慢收敛了下去。他看了眼房间布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下午三点，沃尔夫约他在一家专门喝下午茶的地方见面。说来也是，他这个人很少会主动约人出去，所以约人的地方基本都很常见，有时候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才合适。好在帕维尔并没有在意，在哪里不是聊？
两人面对面坐着，沃尔夫还是跟以前一样，平淡的表情。反观帕维尔，还有些激动，甚至是紧张。
“最近我也注意到了那些消息。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因公殉职的消息的时候，有多紧张。按照你的性格，我是真怕你因为工作丢了性命，好在现在你没有什么事。”
沃尔夫喝了一口咖啡，“我有分寸的，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有分寸，就是.......”
连他本人都承认自己有时候做事确实会比较直接，跟不要命似的，这点帕维尔是领教过的。
沃尔夫打算转移话题，“额，你最近怎么样了？”
“我吗？我就跟平常一样，就这么过去了，没什么特别的。”帕维尔继续问道，“那你呢？最近怎么样了。”
“我.....也跟平常一样。”
他注意到帕维尔有多次欲言又止，就是那种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沃尔夫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但他不想回答，所以就刻意避开那个话题，在讨论一些其他的东西。
“对了，你什么时候打算去挪威？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拖很久了。”
沃尔夫等到现在才想到这茬，他都快忘记要去挪威这件事情了。听到帕维尔提起，他才回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理解，毕竟你最近还这么忙，忘记是正常的。”
“那你在那边的房子，还在吗？如果没空的话，就先不要管它了，等我有空再过去。”
“没事，就一间房子而已，空着也是空着。我堂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你尽量快点去。但这个时候确实不太合适，那边太冷了。”
“我知道。”
“你还没跟我说过，你要在那边干什么呢。”帕维尔问道。他是真不知道，沃尔夫很早之前就说过自己要去挪威的尤坎小镇，而且还是一个很偏远的地方。虽然风景确实很美，但他觉得沃尔夫应该不是单纯想要去看风景的样子，他也没和任何人说过他要去那边干什么，这才让帕维尔觉得好奇，想问问。
“其实没什么，就是单纯想完成我母亲的一个心愿。其他事情，我不太方便跟人说。”
“好吧。”
帕维尔拿起空杯子，问道：“喝完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这地方待久了，确实还有点闷。”
沃尔夫不经意间低头看了眼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脑海里突然想起伊戈尔对自己说的话，一个小时后没有见到他，就亲自来捞他回去。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好笑。这家伙总不可能随时都知道他在哪都知道吧？除非装了身上装了追踪器。
原本他以为伊戈尔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并没有太在意。
于是他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沃尔夫将手揣进口袋里，羊绒面料被风吹起下摆，露出线条锐利的西装裤管，唇色像被冻伤的玫瑰，长睫缀着细雪。
帕维尔的视线时不时往身后的沃尔夫飘去，这张脸长得过分好看。所有路过的人都下意识为他让道，却又忍不住偷瞄。只是走在纷飞大雪中，就让人想起教堂彩窗下的吸血鬼传说——美丽，致命，且永恒孤独。
不知不觉，帕维尔甚至差点撞上快要结冰的电线杆。
“怎么了？”走在后面的沃尔夫都忍不住问道。
“哦，没，没事。”
帕维尔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沃尔夫，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