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市,与南都一江之隔,规模稍小,但同样充满了九十年代特有的喧嚣与混乱。林冬(陈默)驾驶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如同水滴汇入江河,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座城市的车流。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先花了半天时间,开着车在资料上提到的几个周大海可能藏身的区域外围缓缓转了几圈。这些地方多是城乡结合部或者老旧的居民区,人员复杂,管理松散,确实是藏身的好去处。
他找了一家远离这些区域、靠近国道出口的小旅馆住下。旅馆条件简陋,但好处是来往人员复杂,不易引起注意,且方便随时撤离。他用“陈默”的化名和伪造的身份证(通过小斌的关系弄来的)登记,预付了三天的房费。
安顿下来后,他没有立刻开始搜寻,而是去了附近的旧货市场,买了一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和一本临市的详细地图。汽车目标太大,在狭窄的街巷中远不如自行车灵活隐蔽。
回到旅馆房间,他摊开地图,将资料上提到的几个地点——周大海的远房亲戚住址、他曾经合伙人的住址、以及几个他可能涉足的行当(如小型建材市场、地下赌档)聚集区——全部标记出来。然后,他以这些点为中心,划定了几个需要重点排查的区域。
他的计划很简单,也很枯燥: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这些区域的大街小巷,如同一个漫无目的的闲逛者。但暗地里,黑金之眼将持续开启,如同一个无形的扫描仪,捕捉着十米范围内任何与“卷走工程材料款”这一特定黑金来源相关的信号。
这是一场耐心与运气的比拼。
第一天,毫无收获。他骑着自行车,在第一个标记区域转悠了整整一天,腿脚酸麻,眼睛也因为持续集中精神而干涩。所见的大部分黑金,都是小商小贩的偷税漏税、或是些鸡鸣狗盗的不义之财,与周大海无关。
第二天,他更换了区域,目标是一个小型建材市场及其周边的出租屋。这里环境更嘈杂,人员更密集。他伪装成寻找便宜建材的客户,或是打听租房信息的潜在租客,一边与人搭讪,一边不动声色地扫描。
下午三点多,当他推着自行车,走过市场后面一条堆满建筑垃圾的狭窄胡同时,黑金之眼突然传来了微弱的感应!
他精神一振,立刻锁定感应方向——来自胡同深处一家挂着“老王五金店”招牌的简陋门面。
他放缓脚步,假装系鞋带,目光锐利地扫了过去。店铺里,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在和店主模样的人交谈,背对着胡同。
【黑金数额:约 85,000 元】
【来源:卷走工程材料款】
找到了!周大海!虽然金额与资料显示的二十万有出入,但来源确定无误!看来这家伙逃跑后,已经挥霍了一部分。
林冬心中涌起一阵兴奋,但立刻被他强行压下。他没有打草惊蛇,记下了店铺的位置和周大海的体貌特征(与照片吻合),然后如同普通路人一样,推着自行车缓缓离开了胡同。
他没有回旅馆,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视线良好的隐蔽角落——一家生意冷清的台球室二楼窗口,正好可以观察到“老王五金店”的门口。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饮料,坐下来耐心等待。
他需要确认周大海的落脚点。五金店显然不是他的藏身之处,他来这里,可能是买东西,也可能是与店主(或许是熟人)联系。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天色渐暗,周大海才从五金店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朝着与市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冬立刻下楼,骑上自行车,远远地吊在后面。
周大海非常警惕,走路时不快,但经常突然停下,假装看路边摊贩的东西,或者系鞋带,实则观察身后。得益于强化之翼带来的远超常人的视力和反应,以及自行车灵活隐蔽的特性,林冬始终没有被发现。
穿过几条街道,周大海最终钻进了一栋位于老城区、没有物业管理的七层居民楼。楼体斑驳,楼道昏暗。
林冬没有跟进去,他在马路对面找了个阴影处停下,看着周大海的身影消失在三单元的楼道口。他默默记下了楼号和单元。
接下来,他需要确定周大海具体住在哪一层哪一户,以及楼内的结构和周边环境。强攻风险太大,他需要制定一个稳妥的抓捕方案。
他在附近又观察了一个小时,确认周大海没有再出来后,才骑着自行车返回旅馆。
回到房间,他反锁上门,拉上窗帘,开始复盘和计划。
周大海躲藏在这栋人员复杂的居民楼里,警惕性很高。直接上门抓捕,很容易被他察觉或者惊动邻居。而且,那笔钱不一定放在住处,可能需要逼问。
他想到吴奎的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及“把钱追回来”。这意味着,他需要确保周大海活着,并且问出钱的下落。
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周大海必然单独外出,且环境相对可控的时机动手。
他回想周大海今天的行动轨迹——去了五金店。他会不会有固定的活动规律?比如,每天都会出门买东西或者吃饭?
林冬决定,明天继续蹲守,摸清周大海的作息规律,寻找最佳动手时机。
时间只剩下五天了。他必须尽快行动。
然而,就在林冬凝神思考时,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旅馆走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不同于正常旅客的脚步声,在他的房门附近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不是服务员。服务员的脚步不会这么刻意放轻,而且这个时间点很少来客房区。
林冬的心猛地一沉。
他被盯上了?
是临本地的地头蛇?还是……李秘书或者忠信社的人,已经把手伸到了这里?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次的临市之行,恐怕远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
他轻轻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望去,走廊空无一人。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