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温树与川崎沙希并肩而行，脚步迟缓，自从与雪之下雪乃的关系明确后，这是森温树第一次单独面对沙希。
他努力寻找着平常的话题，“沙希，最近京华还听话吗？有没有...”
“嗯，老样子。”
川崎沙希的回答简短，目光低垂，落在被月光照得泛白的水泥地上。
“那...之前你想找的那本参考书...”
“大志帮我找到了。”她轻声打断，语气平静。
森温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沙希也停了下来，抬起头。
月光下，她那双通常锐利坚定的眼眸，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薄雾，深处翻涌着压抑的波澜。
“沙希，我...关于我和雪之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
话语出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森温树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多虚伪，多自私...明明先牵起你的手的是我，现在却...”
他语无伦次，感觉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确传达他内心的混乱。
“我知道。”川崎沙希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和雪之下...我其实，隐约感觉到了。”
她的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你们在侍奉部时，那种旁人难以介入的默契...你对我很好，很温柔，照顾我的感受...但那感觉，和你们之间那种...无形的引力，是不同的。”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当雪之下之前来找我，非常坦诚地和我谈过之后...我...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只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颤抖，“当它真的被确认时，心里还是...会很难受。”
“对不起...沙希...”
森温树重复着，词汇匮乏得让他痛恨自己，“我绝不是不重视你，或者觉得你不够好。你那么坚强，独立，清楚自己的目标，我...”
森温树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让自己的心意哪怕能传达万分之一，“我对雪之下，是理智的共鸣，是思想的吸引，像找到了另一片拼图。而对你...”
“是看到你疲惫时想要为你分担的心疼，是听到你谈论家人时内心柔软的触动，是你明明委屈却倔强不认输时，想要守护在你身边的冲动...这两种感情，它们本质不同，但对我而言，都是真实而重要的。我..无法放弃任何一种，这很卑鄙，我知道...”
常年理智稳重的森温树此时说得混乱而急切，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想辩解，只想让她知道，他的感情并非虚假的游戏。
川崎沙希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月光勾勒出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直到森温树说完，她才缓缓低下头，肩膀瑟缩了一下。
再次抬起头时，她努力想挤出一个如往常般洒脱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脆弱得让人心疼。
“嗯。”
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鼻音，“雪之下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感情不是简单的选择题...虽然我还是觉得这很奇怪，但...我好像能明白一点点。”
她抬起手，用手背迅速擦过眼角，然后，她用力握紧了拳头。
“所以，你不用一直这副愧疚的样子。我...我不是那种会歇斯底里的人。既然这是你们...共同的选择，而且雪之下也...接受了我的存在...”
川崎说出这句话时，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红晕，混杂着羞赧和无奈的接纳，“那我...也会试着去接受这个...复杂的情况。”
“沙希...”森温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谢谢你...还有，真的...让你受委屈了。”
川崎沙希的鼻尖瞬间红了，眼眶里蓄积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脸颊滑落。
她猛地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带着明显的哭腔，声音闷闷地。
“知道委屈我了...那就...那就做点实际行动来补偿啊！笨蛋...别说话了...吻我。”
森温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她即使流泪也不愿完全示弱的侧脸。
不再需要任何言语。
森温树上前一步，伸出手，轻柔地捧住了她的脸。
森温树的指尖感受到她脸颊的湿润和微凉。
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川崎沙希的身体在他触碰的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软化下来。
她没有抗拒，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在月光下闪烁着脆弱的光芒。
森温树低下头，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通过这个吻，传递着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千言万语...心中那份为她保留的、独一无二的情感。
起初，沙希的唇瓣有些冰凉和紧绷，但在他温柔而持续的抚慰下，渐渐变得柔软而温暖。
她能感受到他捧着她脸颊的手掌传来的稳定力量，能感受到他唇间小心翼翼的爱怜。
积蓄的委屈在这个吻中慢慢融化，转化为一种酸涩却又带着安心的暖流，缓缓流淌过心田。
不知过了多久，森温树才缓缓离开她的唇，但双手依旧捧着她的脸，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
森温树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依旧湿润的眼睫，低声呢喃，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沙希。”
川崎沙希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的水光未退，少了几分委屈。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将脸埋了进去，像一只终于找到港湾的小船。
森温树顺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的轻微颤抖。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将他们的影子融合成一个整体。晚风吹过，带来远处隐约的虫鸣。
过了好一会儿，川崎沙希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恢复了平日那略带倔强的神情，只是眼圈的红肿和微微红肿的唇瓣，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沙哑。
“我送你到车站。”森温树立刻说道，手臂依然环着她的肩膀。
“嗯。”这次，她没有拒绝，任由他揽着自己，向车站走去。
这一次，并肩而行的脚步不再沉重。
快到车站时，川崎沙希忽然低声说道，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他宣告：
“记住你说的话...也要记住这个吻。以后...要对我更好，知道吗？”
“嗯，我保证。”森温树收紧手臂，郑重地回应，“对你，对雪之下，我都会用尽全力。你是我重要的一部分，沙希，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列车进站的灯光照亮了站台。
川崎沙希快步走向检票口，在进入闸机前，她回头看了森温树一眼。
“路上小心。”她说完，转身融入人流。
森温树站在原地，直到列车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