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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19日上午。

阳光穿过崖边的树林,在曲青隐居的小院里投下晃动的光斑。后院的空地上,徐引和徐梦正扎着马步,小脸上满是汗水,浸湿的衣襟紧紧贴在背上。

“你们俩等会儿。”曲青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刚从山顶的菜园回来,手里还提着半篮新鲜的青菜,此刻却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快步走到两人面前,眉头拧成了疙瘩,“你们俩的元素粒子……”

看到他这副模样,徐引和徐梦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吭声。方才曲青布置完马步练习,便提着锄头去了山顶。他总说小菜园里的青菜要亲手翻土才够嫩。可谁也没想到,他正专心给萝卜苗除草时,一股陌生的元素波动突然掠过周身,既不是光元素的柔和,也不是暗元素的暴戾,反倒带着几分太阳元素特有的炽烈,却又比他自己的力量更显纯粹。山顶只有他们三人,绝不可能有外人闯入。曲青心里咯噔一下,丢下锄头就往回赶,连菜篮子都差点翻倒在石阶上。

“刚刚是谁释放了元素粒子?”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点刻意压制的急切。

徐梦下意识地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一旁的徐引往前挪了半步,把妹妹稍稍挡在身后:“是我。”

“臭小子,没人看你逞英雄。”曲青伸出手,在徐引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力道却不重,更像是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好痛!”徐引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却没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妹妹别怕。

曲青这才转向徐梦,脸上的严肃散去不少,换上温和的笑意:“小徐梦,告诉师父,刚刚是不是你在用元素力量?师父保证不批评你。”他蹲下身,视线与徐梦平齐,语气放得格外轻柔。

徐梦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着,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小肩膀微微耸动着。

“能不能给师父看看你的元素粒子?”曲青的声音更柔了,眼里带着期待。

徐梦犹豫了半天,终于慢慢伸出右手。意识核心启动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淡金色的元素粒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她掌心盘旋成小小的旋涡,像托着一团流动的阳光,比曲青的太阳元素更显清澈。

“果然……”曲青看着那团粒子,瞳孔微微收缩,心里的猜想被证实,却没半分喜悦,反倒涌上一阵沉重,“徐引,你也给我看看。”

徐引依言伸出手,同样的姿势,掌心却卷起更汹涌的旋涡,金色的粒子奔腾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与力量,光芒几乎要刺痛眼睛。

“你们俩……”曲青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脸上转了一圈,声音低沉下来,“爸爸妈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你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徐引和徐梦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徐引只记得爸爸偶尔会望着星空说“你们会很特别”,却从不说具体是什么。

“……你们是太阳元素。”曲青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带着复杂的情绪,“是继承者。”他顿了顿,像是在消化这个事实,“没想到,你们竟然会背负这样的宿命……”

“师父,你不也是太阳元素吗?”徐引不解地问,他一直觉得师父的力量和自己刚觉醒时的感觉很像。

“是啊……正因为我拥有太阳元素,才有了现在的下场。”曲青苦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徐引的头发,指尖带着些微颤抖,“所以我才担心你们。太阳元素固然强大,手握平衡秩序的力量,可相对的,也会遭到命运的反噬。你们双亲的离去……或许就是预兆。往后的日子里,你们还会遇到不计其数的灾难,比追杀你们的那些人可怕得多。”他望着远处的悬崖,声音里满是疲惫,“我当年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选择躲到这里隐居。”

“宿命?”徐引重复着这两个字,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成为强者的路上,必然要付出代价。”曲青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带着深切的担忧,“太阳元素就像一把双刃剑,你握住了力量,天平就会向另一端倾斜。想要守护什么,就得先学会失去。”

“师父……”徐梦怯怯地叫了一声,小脸上满是担忧,伸手轻轻拉了拉曲青的衣角。

“我没事。”曲青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徐梦的手,“你们继续练习吧,马步再扎半个时辰。”

看着两个孩子重新站好姿势,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挺得笔直,曲青悄悄转过身,走到石桌旁,拿起篮子里的青菜,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阳光依旧明媚,可他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那些他曾试图逃避的过往,终究还是要以另一种方式,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了。

夜晚的风带着山涧的凉意,卷着松针的清香掠过悬崖。少年踩着月光走来,布鞋踏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练功时的衣服,袖口沾着点泥土,显然是刚从后院的草垛旁过来。

“徐引,这么晚不去睡觉,来这儿干嘛?”曲青的声音从悬崖边传来,他背对着来人,盘腿坐在那块被月光晒得微凉的岩石上,灰布长衫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师父好像有话想跟我说。”徐引停下脚步,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小大人似的抿着嘴。他傍晚练剑时,就见师父望着猎户座的方向出神,眉宇间藏着化不开的沉郁,便猜到他或许有心事。

“你这小子……”曲青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

徐引依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挨着他坐下,双脚悬在崖边,能看到下方翻滚的云海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

“师父……”他刚想开口,却被曲青打断。

“徐引,你有保护他人的决心吗?”曲青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目光落在远处的星空,“哪怕需要献出自己的生命。”这个问题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师父……我……”徐引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他想起妹妹受伤时的模样,想起爸爸妈妈英勇战斗的画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用急着回答。”曲青转过头,看着他涨红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你来说,确实太早了。”他换了个话题,语气柔和了些,“徐引,你喜欢你的爸爸妈妈吗?”

徐引用力点头,眼里瞬间涌上水汽。可转念一想,又慢慢摇了摇头。他甚至记不清爸爸具体的模样,只记得他宽厚的手掌牵着自己时的温度;妈妈的声音总是温柔的,却总是责怪自己给她闯祸。

“那你恨他们吗?”曲青又问,目光里带着探究。

徐引继续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怎么会恨呢?爸爸妈妈是为了保护他们才离开的,就像师父说的,他们是英雄。

曲青看着他澄澈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月光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投下细碎的光。“你对未来感到害怕吗?”他终于问出那句话,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于自己即将背负的,属于太阳元素的命运。”

徐引这次没有犹豫,轻轻点了点头,喉咙里像堵着棉花,说不出话。他不怕练功辛苦,不怕那些潜藏的敌人,可一想到“宿命”两个字,想到师父说的“失去”,心里就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慌。

曲青没有再追问,只是伸出手,指向夜空最亮的那块区域:“以后你不开心了,遇到迈不过去的坎,就抬头看看那里。”他指尖所指的方向,猎户座的星云正散发着淡淡的光,像一串挂在黑丝绒上的钻石,“你的爸爸妈妈……就在那里看着你们兄妹俩。他们从未离开过。”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话音刚落,猎户座中最亮的两颗星突然闪烁了一下,光芒比刚才更盛,像有人在遥远的天际,轻轻眨了眨眼。

徐引望着那片星空,突然觉得心里的恐慌淡了些。他伸出小手,紧紧攥住曲青的衣角,就像小时候攥着爸爸的手那样。夜风依旧吹着,却仿佛不再那么冷了,悬崖边的两个人影静静坐着,被月光裹成了一幅温柔的剪影。

“接下来……时间就要加速了。”花樱抬手按下储存卡侧面的按键,墙上的投影画面应声定格在少年徐引仰望星空的瞬间,月光在他眼底碎成一片银辉。

“为什么?”苏珩看向身旁的花樱,眉头微蹙,“你好像知道徐引所有的事。可元素体的记忆,不是该从第一次被召唤时才开始吗?”她记得徐引说过,花樱是在他十六岁那年,意识核心彻底觉醒时才具象化的。

“你忘了?”花樱的视线转到苏珩脸上,红瞳里映着窗外花海的粉色,“我还有另一个身份。”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是太阳元素的化身。”

“化身?”苏珩更不解了,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木桌的纹路,“元素神明?”

“你可以理解为,我就是太阳元素本身。”花樱抬手,掌心浮起一团暖金色的光,与徐引使用的力量如出一辙,却更纯粹、更磅礴,“从第一缕太阳元素在这个世界诞生时,我就存在了。”

“那徐引知道这些吗?”苏珩追问,心里隐隐有些发沉。

花樱点了点头,光团在她掌心悄然散去:“但对他来说,我就是我,只是个偶尔拌嘴、偶尔并肩的伙伴,没什么特别的。”她轻笑一声,红瞳里闪过一丝狡黠,“告诉他这些,只会让他徒增负担。”

“那你为什么还要以元素体的形态待在他身边?”苏珩不依不饶,总觉得花樱藏了太多秘密。

“秘密。”花樱吐出两个字,语气带着几分神秘,显然不想多谈。

苏珩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声音里带着担忧:“那你为什么要限制他的力量?这其中有什么不能说的利害?”

“徐引还在成长。”花樱的语气沉了下来,红瞳里的光也淡了些,“太阳元素的力量远比你看到的要庞大,理想乡能让他暂时触碰到更深层的力量,可现在的他还接不住。”她顿了顿,眼神变得严肃,“过强的力量会像利刃一样撕碎他的意识核心,到时候,他会彻底堕入暗元素的深渊,永无宁日。”

“那……你为什么还同意他进入这里?”苏珩更困惑了,既然危险,何必让他来。

“这么想知道答案,继续看下去不就好了?”花樱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储存卡,在看到苏珩眼底的犹豫后,她慢悠悠地补充道,“从现在开始,太阳元素就像一道无形的诅咒,会无时无刻改写他的命运。那些他以为能掌控的未来,那些他拼命想守护的人和事……都会变成噩梦。而这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苏珩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无法想象徐引独自面对这一切的样子。

“我能帮他什么呢?”花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获得太阳元素力量的代价,从来都不是轻易能承受的。至亲的离去,挚友的反目,还有……”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珩脸上,“至爱的背叛。”

“至爱的……背叛……”苏珩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给你透个底吧。”花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语气轻描淡写,“未来的某一天,徐引会在最艰难、最需要支撑的时刻,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狠狠背叛。”她抬眼看向窗外,声音里带着点冷意,“就像当年他师父曲青经历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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