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办法？”
卢波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抬眼看着陈楷，满脸都是狐疑。
“什么办法？你小子别告诉我，你还会催眠。”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看向陈楷，连一向沉稳的邢蕊，眼中也透出几分好奇。
证据链确实断了。
曲洪刚的偷拍录像，法律效力有限，只能作为旁证。
而关键的医院方证人王建国已死，孟喜田在看守所的档案又做得天衣无缝。
想靠现有的证据把孟喜田钉死，几乎不可能。
陈楷没有直接回答卢波的问题，他只是拿起了手机，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喂，肖主任吗？我是陈楷。”
肖主任？
卢波和邢蕊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纪律委中寻组的肖主任？
陈楷继续说道：“我这边有个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你说。”
“您之前交代和拆迁相关的暗影会的案子，我可能有些眉目了。”
肖主任发出惊讶的一声：“哦？这么快？什么眉目，说来听听！”
“光明区分局在侦办一起二十二年前强拆造成的杀人强奸案时，发现看守所的孟喜田和退休医生曲洪刚，可能涉嫌严重违纪。
他们疑似为死刑犯办理保外就医手续，而那些死刑犯就是暗影会的犯罪嫌疑人。”
“我们之所以这么久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就是因为这些凶手已经被枪毙了！”
肖主任沉默了几秒，随即问道：“你们手头证据应该不充分吧？又是疑似，又是怀疑的。”
陈楷尴尬的笑了笑：“所以需要您的帮助，这我父亲当年留下的案子，现在我老婆他们队……”
肖主任直接打断陈楷的话。
“明白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所以这不是我利用公权力对你的帮助。
我们是依法依规办事，不涉及任何人情！
这样吧，你们刑警队先帮忙把人控制住，不要让他们有串供或者销毁证据的机会，我马上带人过去！”
“好的，我们等您。”
陈楷挂断了电话，指着手机说道：“瞧瞧，到底是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
整个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卢波愣了半天，才消化完这个信息。
他看着陈楷，嘴巴张了张，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咱们给他们恢复不了记忆，中旬组……就能了？”
陈楷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们是警察，办案讲究程序正义，一切证据为王，但他们不一样，人家拿的是尚方宝剑啊！”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
“他们办案，叫‘留置’，把人往那特制的留置室里一关，两个人24小时盯着你，不跟你说话，不让你说话，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憋上三四个月，铁打的汉子也得把心窝子里的秘密全掏出来，到时候，由不得他们不说！”
这番话听得吉茂林一愣一愣的，后背都有些发凉。
邢蕊皱了皱眉：“那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陈楷转头看向她，目光柔和了些许：“二十二年都等了，还差这几个月吗？”
一句话，让邢蕊的心定了下来。
是啊，为了真相，多久都值得。
卢波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整个人像是瞬间充满了电，刚才的颓唐一扫而空。
“走！抓人！”
……
兴华小区，401室。
孟喜田正揪着曲洪刚的衣领，双眼赤红地低吼：“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我二十多年的心血，全他妈让你给毁了！”
曲洪刚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上，一个劲地哆嗦：“我……我哪知道那是假的……他穿着警服，那神态，跟你一模一样啊……”
“砰！砰！砰！”
剧烈的砸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孟喜田心里一惊，松开曲洪刚，快步走到门后，从猫眼里向外看去。
卢波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正怼在猫眼上。
他身后，是邢蕊和吉茂林，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特警。
孟喜田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开门！警察！”卢波的声音隔着铁门传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孟喜田强作镇定，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弄皱的衣领，拉开了房门。
“卢大队，这是干什么？这么大阵仗？”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试图维持自己的体面。
卢波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一挥手：“孟喜田，曲洪刚，是吧？”
曲洪刚连连点头：“我是曲洪刚！”
孟喜田点了点头：“咱们又不是不认识。”
卢波粲然一笑：“当然是为了验明正身，程序而已！既然人没错，那就跟我们走一趟！”
特警上前，一左一右就要架住孟喜田和曲洪刚
“等等！”孟喜田猛地挣开，厉声喝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你们的传唤手续呢？你们的拘传手续呢？你们的逮捕手续呢？
没有合法手续就抓人，我要去市局督察投诉你们程序不合法！”
他毕竟是在公差系统混了一辈子的人，对程序了如指掌。
他笃定，就凭那个冒牌货套出来的几句话，根本构不成逮捕他的法定条件。
看着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吉茂林忍不住乐了。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孟喜田的肩膀，笑道：“老孟头，别激动，你说的对，我们警察办事，最讲究证据，没证据，我们可不敢乱来。”
孟喜田有些愤怒，平常谁见了自己不得叫一句孟主任。
怎么到了这家伙嘴里，自己就成了老孟头了！
但吉茂林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但是呢，人家纪律委的同志，可不跟咱们一样。”
话音刚落，楼道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肖主任带着几名纪律委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他面色严肃，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孟喜田同志，曲洪刚同志。”肖主任走到跟前，直接将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留置通知书》展开在两人面前。
“我们是纪律委中训组的，现因你二人涉嫌严重职务违纪问题，需要对你们进行留置调查。这是手续，请你们配合。”
孟喜田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份通知书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纪律中寻组！
他们竟然直接捅到了纪律中旬组！
他最后的依仗，那套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程序”和“证据”。
但是在纪律委的《留置通知书》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因为留置在之前也叫双规，就是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
交代清楚之后就可以进入法律程序进行拘留、逮捕、审判。
交代不清楚，那就在那三五个平米的房间里好好回忆！
最长可以在里面待6个月时间，6个月时间如果还不交代，他们还可以给你转为监视居住，继续无限期的把你关起来，直到老实交代为止！
“不！我不去！你们这是陷害！”
曲洪刚突然像疯了一样尖叫起来，他指着卢波和邢蕊，“你们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抓我！”
“这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曲洪刚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我就是个普通医生，我业务水平不高，所以才被分去看守所！
那里医疗条件差，我看不了的病，就只能让他们保外就医，这都是按规定来的！他们出去之后干了什么，那是管教监管不严，怎么能算到我头上！”
孟喜田恶狠狠地转过头，盯着这个还在拼命撇清自己的蠢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怒骂：“闭上你的臭嘴！”
事到如今，这个老东西还在火上浇油！
看着被纪委工作人员带走的孟喜田，卢波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他冲着孟喜田的背影喊道：“老孟，放心，留置室的伙食不错，就是清淡了点，正好给你刮刮油！”
孟喜田猛地回头，那眼神像是要活吞了卢波，他死死盯着卢波、邢蕊和站在不远处的陈楷，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都是你们在搞鬼！没有证据，你们关不了我多久！我迟早会出来的！”
肖主任走到陈楷身边，看着被押上车的孟喜田和曲洪刚，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他拍了拍陈楷的肩膀：“小陈，这次多亏了你，我就知道，只要是你出手，没有啃不下的硬骨头！”
陈楷看着远去的车辆，神色平静。
“肖主任，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