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的风,狠狠鼓荡着“沧澜号的船帆。这艘经过钢铁筋骨强化过的巨舰,如同一头被唤醒的远古海兽,蛮横地劈开墨蓝色的汹涌浪涛,船首激起的白色碎浪高达数米。
甲板上,新任副船长的路飞,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整个人几乎吊在特意加高、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船舷上,对着掌舵的娜美兴奋地大呼小叫:“娜美船长!我们新扩建的冷库,真的够装下一百头牛吗?我昨晚做梦都在吃肉!”
“闭嘴!你这满脑子只有肉的笨蛋!”娜美头也不回,反手一拳精准地捶在路飞脑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随即转身,手臂有力地指向船尾方向,海风吹拂着她的短发,也展现着这艘船令人瞠目结舌的改造——
船尾部分,双倍容量的柴油引擎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发出持续不断、震耳欲聋的轰鸣,粗大的烟囱喷吐出浓重的青灰色烟柱,仿佛宣告着无穷的动力。被暴力扩建的厨房通风口处,隐隐传来苏菲清点物资的声音,那里面堆积如山的腊肉、风干肠和饱满的米袋,足以让任何见过世面的老水手目瞪口呆。
而在更加拥挤却规划严密的船员舱狭窄的过道里,柳生静云如同入定的老僧,默默擦拭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狭长古刀。他旁边,路飞那个睡得四仰八叉、几乎占据了大半公共空间的铺位,一条腿都快压到柳生盘坐的膝盖上。船上唯一的两个男性,不得不忍受这种近乎零距离的尴尬。
“两个海贼团合并,空间总得有人牺牲。”苏菲不知何时出现在舱门口,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眼神却扫过柳生那纹丝不动的背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而掌舵的老水手,咧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齿,豪迈地拍打着崭新的罗盘仪,指针坚定地指向南美洲的方向,他哈哈大笑道:“风暴?现在的沧澜号,就算是台风迎面撞来,我们也敢直接冲过去!”
两个海贼团的合并,带来的实力提升是颠覆性的。原本庇护他们的圣女联盟,如今拥有两支庞大的航空母舰战斗群,威势滔天。而曾经猖獗的海盗,早被李云龙、叶小五、十三妹那三个煞星般的“暴徒”杀破了胆,根本不敢靠近圣女势力范围半步。
过于安稳的日子让娜美他们骨子里冒险的血液无法安分,一番合计后,目标直指神秘的南美洲,最终更要横跨大洋,将张安琪平安送至北美洲加利福尼亚,那片她母亲所在的金色土地。
二、新界边境:铁网两侧的悲欢
香港新界,暮色如同浸透冷水的棉絮,沉重地压下来。带着倒刺的铁丝网在昏暗中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叶大少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泥泞不堪、混杂着不明污物的土地上,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印记。他身后,身形高大的保镖沉默地为他在细雨中撑开黑伞,却完全无法隔绝那铺天盖地、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哀求——
一个瘦得只剩骨架的母亲,眼眶迸裂般赤红,拼命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从铁丝网狭窄的缝隙中塞过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求求你!带他去!带他去吃一顿饱饭就好!就一顿!”
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蜷缩在泥水横流的壕沟里,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发黑的生红薯,像野兽护食般疯狂啃咬着,他脚上那双早已磨穿的草鞋,甚至无法遮盖住冻得发紫的脚趾。
更远处,英军哨塔上那冰冷的探照灯柱如同死神的视线,毫无感情地扫过黑压压的人群,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惊扰的鸟雀,爆发出惊恐的骚动,四散奔逃,有的直接扑进了布满铁蒺藜的荆棘丛中,留下道道血痕。
“昨日拦截了三万七千人……今天,恐怕要突破四万了。”秘书凑近叶大少耳边,声音低沉而压抑。叶大少目光越过冰冷的铁丝网,望向北面。深圳河对岸的村落,依稀可见袅袅炊烟,透着一种残酷的宁静。
而眼前这些人,仅仅是为了换取每月三百港币的微薄工钱,甘愿用生命做赌注,穿越这片死亡雷区,只求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下意识地摸出怀表,啪嗒一声打开,镀金的表盖内侧,镶嵌着一张泛黄的家庭合影。他凝视片刻,终是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叹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在元朗……再增设三个粥棚吧。要厚粥。”
直到此刻,站在这里,听着这人间地狱般的哀嚎,他才真正明白了,在另一个时空轨迹里,自己最终为何会落得那般凄惨下场。而他那位性格刚烈、如同烈火般的彭总叔叔,此刻,恐怕正在那片遥远北方的风暴中心,艰难地挣扎着。
三、钻石山木屋区:尘埃里的星辰
九龙,钻石山。贫民窟如同巨大而丑陋的蜂巢,密密麻麻地依附在山坡上,低矮的木屋、歪斜的铁皮棚户拥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煤灰、污水和廉价食物的混合气味。石松脚上那双价值不菲的定制皮鞋,小心翼翼地避开着地面上横流的污水泥洼。他身旁的周璇,一袭雪白昂贵的连衣裙,在这片灰暗肮脏的背景中,纯洁得如同幻影,裙摆几次险些沾上飞扬的煤灰。
“松哥,这里的孩子们……听说连最便宜的奶粉都吃不起……”周璇话音未落,旁边一家挂着油腻“刘记小吃店”招牌的破旧门面,那脏得看不清原色的油毡门帘突然被人从里面猛地掀开。
店主刘礼,一个满脸烟火色的中年汉子,双手沾满了揉面留下的白粉,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如同被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反应过来,双手在身前那条看不出颜色的破围裙上疯狂地擦拭,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惶恐而结巴变形:“石、石先生!圣女……圣女大人!您……您们怎么……”
店内景象更是触目惊心。逼仄的空间,转身都显得困难。三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挤坐在一条破旧的长板凳上,小手飞快地糊着粗糙的火柴盒,每完成一千个,才能换取五毫钱的微薄收入。女主人区欢,正守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锅搅拌着稀薄的猪杂粥,这突如其来的“贵客”让她惊得手一抖,锅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角落里,一个破旧的竹制摇篮里,躺着个约莫半岁的男婴,正安静地吮吸着自己的手指,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如同被雨水洗过的黑曜石,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石松俯下身,仔细端详着那婴儿的眉宇,片刻后,对身旁眉头微蹙的周璇轻声笑道:“你看这孩子的眼神,像不像你当年拍《马路天使》时,那股子不服输的灵动神采?”他随即转头,温和地问向还在呆滞中的刘礼:“孩子取名字了吗?”
“取……取了!”区欢抢先一步,忙不迭地回答,声音带着激动,“叫刘德华!算命先生说,这名字旺火!能改运!”
周璇静静地听着,忽然抬起手,解下了自己颈间那枚温润无瑕、价值连城的羊脂玉平安扣。她弯下腰,动作轻柔地将那枚带着她体温的玉扣,轻轻放进了简陋的摇篮里,就放在婴儿的手边。然后,她直起身,对目瞪口呆的刘礼夫妇柔声说道:“刘老板,让这孩子认我做干妈,你们看可好?”
不等对方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反应过来,她微微示意,身后一名保镖立刻上前,展开一份文件。周璇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钻石山的环境太苦了,不利于孩子成长。我在何文田有套四房两厅的公寓,还算宽敞明亮,送给你们安家。另外,这里还有两万港币红包,算是干妈的一点见面礼。”
“……”
刘礼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而门外,早已围拢过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猛地爆发出震天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议论,如同冷水滴入了滚油之中!
石松没有理会身后的喧嚣,他的目光越过低矮的铁皮屋顶,投向不远处的启德机场。一架银色的客机正呼啸着掠过这片贫民窟的上空,巨大的机翼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划出一道清晰而冷冽的痕迹,仿佛将这个世界割裂开来。
三个截然不同的时空,在此刻无声交错:
太平洋的惊涛之上,完成蜕变的“沧澜号”正无畏地冲向被夕阳染成血红的天际线;
新界冰冷的铁丝网外,又一批绝望的逃港者,正咬紧牙关,扑向那片吞噬生命的荆棘之地;
而九龙钻石山这片弥漫着炊烟与苦难的木屋区里,一颗未来将闪耀一个时代的巨星命运,已被一只温柔而有力的手,悄然拨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