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你们想干什么?” 郑奕挡在尚雨菲身前。
“哟,小子,想英雄救美?” 王德发斜眼看着郑奕,“她欠我钱,父债女还,夫债妻还,她没钱,就得用人抵债!识相的滚开!”
“那是你们设的圈套!那是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 郑奕据理力争。
“法律?老子这就是法律!” 王德发带来的一个混混上前推了郑奕一把,冲突瞬间爆发。郑奕虽然个子不矮,但毕竟是学生,面对两个经常打架的混混,很快落了下风,脸上挨了几拳,嘴角破裂,尚雨菲哭喊着想拉开他们,也被推搡在地,手臂擦伤,周围聚拢了不少学生,有人惊呼,有人拍照,有人跑去叫保安。
校园保安很快赶到,制止了斗殴,随后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也来了,了解大致情况后,将涉事的郑奕、尚雨菲以及王德发三人一起带回了派出所进行调解。
调解室里,王德发气焰嚣张,拿着那张借条复印件嚷嚷:“警察同志,你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小子不仅不还钱,还动手打人!必须拘留!还有这女的,也得负责!” 他颠倒黑白,反咬一口。
负责调解的民警看着借条,又看看双方,眉头紧锁,王德发是本地人,似乎还有些关系,态度跋扈;而郑奕和尚雨菲是外地学生,虽然占理,但拿不出对方暴力催收的直接证据(现场冲突是对方先动手,但难以证明之前的威胁),而且涉及经济纠纷,民警倾向于调解。
“小伙子,不管怎么说,动手是不对的,你看,对方也受伤了(其实只是轻微抓伤)。至于债务问题,如果对利息有争议,可以走法律途径起诉。” 民警试图和稀泥。
郑奕看着民警似乎拿王德发没办法,又气又急,担心这次调解后,王德发会更加变本加厉地骚扰尚雨菲,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他几乎从未因私事拨打过的号码——三叔郑开叶的私人手机。
d省省委大楼,郑开叶刚刚在一份关于“强基固本”专项行动阶段性总结的报告上签下名字,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手机响起,是周启拿着他的私人手机走了进来。
“省长,有您的电话。” 周启轻声说,郑开叶看了眼屏幕,是郑奕,这个侄子自从来d省后除了报平安,几乎很少直接打这个电话,郑开叶心中微微一凝,立刻接通。
“小奕?怎么了?” 郑开叶的声音带着关切。
“三叔……” 电话那头,郑奕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和委屈,他尽量简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女友父亲急病被私立医院医生设套签下高利贷借条,对方暴力催收,今日竟到学校骚扰并动手,双方发生冲突,现在天桥区大学街派出所调解,对方仗着有借条复印件和有恃无恐,民警似乎难以有效处理。
郑开叶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他首先担心侄子的安全:“你受伤了?严重吗?雨菲呢?”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雨菲手臂擦伤了,主要是吓坏了。” 郑奕回答。
听到人没事,郑开叶稍微松了口气,但怒火瞬间升腾起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如此无法无天之事!一个医院科室主任,公然设局敲诈勒索大学生,还敢到高校校园行凶!这背后折射出的,是何等恶劣的营商环境和基层治理状况?这与他正在全力推动的“强基固本”优化营商环境的行动主旨背道而驰!
更让他心绪复杂的是,侄子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首先想到的是靠自己解决,直到迫不得已才向他求助,这份独立和懂事,让他心疼,也让他反思,自己对家人的关心是否太少了?
“小奕,你别怕,待在派出所,什么都别说,配合民警工作,我马上过去。” 郑开叶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把具体派出所地址发给我。”
郑开叶挂断电话,眼中寒光一闪即逝,他迅速压下因侄子受伤而涌起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冷的决断。
郑奕的遭遇,像一根尖锐的针,刺破了他平日里听到的层层汇报,直指基层治理最真实、最不堪的角落,这不正是一个绝佳的、未经粉饰的暗访机会吗?他要亲眼看一看,在省会城市济州,在他郑开叶的眼皮子底下,基层的执法者是如何面对强权与弱势、如何界定是非曲直的。
“周启,”郑开叶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备车,去天桥区大学街派出所,不要通知任何人,包括市局和区里。”
周启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领导的意图,这是要微服私访,直插一线。
“是,省长,我马上安排,需要通知晨光吗?”
“叫上晨光,让他开车,你也跟着,但到了地方,你和晨光在门口等着,没有我的指令,不准进来,也不准暴露身份。”
郑开叶一边吩咐,一边起身走向休息室。
“明白。”周启迅速出去联系何晨光。
郑开叶脱下笔挺的西装,换上一件半旧的深色夹克,一条普通的休闲裤,脚上也换了双软底运动鞋,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套“暗访三件套”——一个黑色的普通口罩,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茶色墨镜,以及一顶印着某个不知名乐队logo的棒球帽,这套行头是他之前在花都时就备下的,那时他凭借亲民作风和锐意改革的形象,在短视频平台积累了惊人的粉丝量,成为现象级的“网红官员”,调任d省后,他刻意低调,但知名度和影响力只增不减,走在街上确实极易被认出,此刻,这套装备正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