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
不是比喻，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凝固。陈启明手中的装置发出刺目的白光后，整个峡谷的空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飘落的雪花悬在半空，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褚修远感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每一次吸气都需要用尽全力。他尝试调动能量，但体内那个优化后的循环像是被冻结了，能量流动变得极其缓慢。
“空间束缚。”他低声说，声音在凝固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闷。
夏侯薇试图移动手臂，动作却像是在粘稠的胶水中进行。“动不了。”
宇文杰正在调试设备的手指停在了半空，只有眼珠还能转动。“能量场完全锁死了。”
澹台月的情况最糟，她手中的医疗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显示着她的生命体征正在受到空间压力的影响。
陈启明缓缓走来，脚步声在凝固的空间中异常清晰。他手中的装置仍在发光，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褚修远，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谈了。”陈启明停在十米外，目光扫过被困的团队，“交出守夜人传承，我可以让你们活着离开。”
褚修远没有立即回答。他在感受，用那优化后的能量感知能力扫描着周围的空间结构。虽然能量流动受限，但感知的精度反而因为环境的静止而提高了。
他“看”到了空间的纹理，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每一个节点都在陈启明手中装置的控制下。但那张网并非完美无缺——在陈启明的脚下，有一个微小的波动点。
那是控制节点的能量反馈，是陈启明自身能量与装置能量交汇时产生的细微不协调。就像最精密的仪器也会有误差，这个空间束缚系统同样存在漏洞。
“你在犹豫什么？”陈启明微微皱眉，手中的装置光芒更盛，“你的同伴可撑不了多久。”
空间压力确实在增强。澹台月的脸色已经发白，呼吸变得急促。宇文杰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夏侯薇的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但褚修远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陈启明说话时，那个波动点的波动幅度会略微增大。就像收音机信号受到干扰，控制者的分心会削弱对系统的掌控。
“传承不在我身上。”褚修远缓缓开口，同时用眼神向队友传递着信息——他在争取时间，也在寻找机会。
陈启明冷笑：“别耍花样，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守夜人能量。”
“那是残余。”褚修远继续说着，同时用最小的幅度移动手指，指向那个波动点的方向，“真正的传承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提取。”
他在赌，赌陈启明对守夜人传承的了解不够深入。先知传承确实已经与他融合，但提取它确实需要特定的仪式和环境。
陈启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个波动点的波动果然增大了。虽然幅度很小，但在褚修远精准的感知中清晰可见。
“什么条件？”陈启明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就是现在！
褚修远用尽全身力气，将体内仅存的能量集中到指尖。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精确地指向那个波动点。
“宇文，频率7.9！”他低吼出声。
几乎在同一时刻，宇文杰用还能活动的另一只手拍在了设备上。虽然动作缓慢，但足够了。
一道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动射向陈启明脚下的波动点。空间束缚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动。
就是这一瞬间！
夏侯薇动了。在空间束缚松动的刹那，她像挣脱蛛网的猎豹，手中的武器已经指向陈启明。
但陈启明反应更快。装置的光芒暴涨，空间束缚重新加强。不过这一次，束缚的力量明显减弱了。
“聪明。”陈启明眯起眼睛，第一次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但还不够。”
他手中的装置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声，空间结构开始扭曲。周围的景象像是水面上的倒影被打乱，山峰、雪地、天空全都扭曲变形。
“他在改变空间结构！”宇文杰惊呼，“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撕碎的！”
褚修远感受着空间的扭曲，大脑飞速运转。改变空间结构需要巨大的能量，陈启明不可能无限维持。而且，在改变结构的过程中，控制必然会出现更多漏洞。
就像编织毛衣时拆掉重织，总会有几针不够完美。
“夏侯，左前方三米，空间褶皱！”褚修远喊道，“宇文，准备干扰器，频率随机切换！”
团队立即行动。虽然空间束缚仍然存在，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彻底。夏侯薇移动到指定位置，果然发现那里的空间压力较小。宇文杰开始快速切换干扰器的频率，制造混乱的能量场。
陈启明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显然没料到在能量枯竭的情况下，褚修远还能如此精准地找到空间的弱点。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陈启明的声音中带着怒意，“这个空间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下！”
随着他的话语，空间扭曲加剧。地面开始起伏，天空裂开缝隙，露出其后扭曲的多维景象。团队成员被迫不断移动，躲避着空间撕裂的危险。
但褚修远注意到，陈启明说话时，手中的装置会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愤怒，而是能量输出不稳定的表现。
这个空间束缚系统对陈启明来说也是负担！
“他在硬撑。”褚修远低声对身边的夏侯薇说，“这个装置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他不可能长时间维持。”
夏侯薇点头，手中的武器始终指向陈启明：“但我们撑不了那么久。”
确实，空间扭曲越来越严重。一道空间裂缝在澹台月身边打开，差点将她吞噬。宇文杰的设备已经开始冒烟，显然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空间干扰。
必须速战速决。
褚修远闭上眼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能量感知上。他需要找到一个决定性的弱点，一个能够一举打破这个空间束缚的关键点。
在扭曲的空间能量中，他捕捉到了一个规律：每一次空间结构的改变，都会在陈启明身后形成一个短暂的能量真空区。就像挥舞鞭子时鞭梢产生的真空，虽然短暂，但确实存在。
而且，那个真空区正好对应着陈启明手中装置的能量输出口。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褚修远心中成形。
“宇文，给我最大的能量干扰，就现在！”他喊道，“目标，陈启明身后的空间！”
宇文杰没有犹豫，将干扰器功率调到最大。一道强烈的能量波动射向指定位置。
陈启明本能地加强了对那个区域的防御，手中的装置光芒更盛。
但褚修远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在陈启明加强防御的瞬间，他体内的能量循环突然逆转。不是补充能量，而是将仅存的能量全部释放，形成一个微小的能量旋涡，正好出现在陈启明手中装置的能量输出路径上。
就像在河流中投入一块石头，虽然小，但足以改变水流的方向。
陈启明手中的装置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光芒变得不稳定。空间束缚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就是现在！”褚修远喊道。
夏侯薇已经等候多时。在空间束缚松动的瞬间，她像离弦之箭般冲向陈启明。不是直接攻击，而是精准地击向陈启明手中的装置。
陈启明急忙闪避，但为时已晚。夏侯薇的武器擦过装置表面，留下了一道裂痕。
空间束缚彻底崩溃。
飘落的雪花重新开始飞舞，风声再次呼啸。团队成员终于能够自由活动，但战斗还远未结束。
陈启明看着手中出现裂痕的装置，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他冷冷地说，身后的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一个旋涡，“下次见面，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退入空间旋涡，消失不见。
随着陈启明的离开，峡谷的空间开始恢复正常。但褚修远能感觉到，某种更深层次的变化已经发生。
“他逃了。”夏侯薇收起武器，走到褚修远身边，“你怎么样？”
褚修远摇摇头，感受着体内几乎完全枯竭的能量：“需要休息。”
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沮丧。相反，一种新的领悟在他心中萌芽。
空间的弱点，往往隐藏在控制者最自信的地方。而真正的力量，不在于能量的多寡，而在于时机的把握。
这一次，他们赢了。不是靠蛮力，而是靠智慧和精准的计算。
在末世中，这或许才是最珍贵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