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鸡缸杯在文玩圈里是大名鼎鼎,特指明成化斗彩鸡缸杯,由于工序繁多、烧造难度大,成品率低,存世量更少,明朝成化帝朱见深就是用它饮酒。
“谢小老板,只可目触,不可伸手碰触。”曹会长又补了一句。
这不是为难人吗?周虹气得跺脚,许成意让她稍安勿躁,谢砚看着还是十分镇定的。
谢砚眯了眯眼,不急不慌的样子倒是让不少人想到了故人,故人虽去,后人却有故人之姿,那谢邈在世时就是平时插科打浑,但到关键时刻从来处变不惊,风浪再大也巍然不动。
言莹看着不禁鼻子微酸,而此时,谢砚突然摇了摇头:“并非明成化。”
短短的五个字让周虹的眼皮狂跳,不是吧,这小子居然公开拆台?
一时间她的大长腿都在发软,许成意连忙搀了她一把,她难得没有送他记白眼,毕竟所有注意力全在她的干弟弟身上,这也让许成意醋上心头,真是酸得不行了。
周虹哪顾得上身边的人什么反应,只觉得老弟这样干是扇这些老前辈的脸。
哪能直接挑出来不是正品,他不是总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记到狗肚子里了。
曹会长的脸微僵:“不是明成化?你确定?”
这个臭小子居然说不是明成化?他是怎么办到的?!
谢砚听乐了,不让碰,只让目视是欺负人,但要设阻碍的是曹会长,帮自己的也是他。
谁让这位会长大人一开心,就在心里得瑟了一句鸡缸杯的真面目呢,全让他听着了。
不过就算没有听见,他也只是多费点时间去确定罢了:“虽说不是明成化,但却有收藏 价值,晚辈大胆一猜——应该是康熙年间的仿成化鸡缸杯。”
“明朝皇帝喜爱斗彩,使得斗彩在明成化年间备受推崇,除了鸡缸杯外,三秋杯、葡萄纹杯、高仕杯都是名品,可惜传承下来的鸡缸杯极少。”
“康熙时期仿制成化斗彩的工艺已经炉火纯青,不过毕竟是清时仿制,整体风格仍然有所不同,明成化时期的斗彩虽也浓艳,但还有舒朗淡雅的风格,这一件却没有。”
“胎釉洁白、彩料过于浓艳,但能值得前辈收藏的定然不是普通仿品,放眼整个清朝,唯有康熙年间的仿成化值得一提,虽非正品,却是仿古珍品,值得收藏。”
“不知道晚辈的分析对不对,请各位前辈指正。”
好小子!周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曹会长的脸色有些难绷,言莹率先叹道:“后生可畏!”
“哦,晚辈还想补充一点,能值得前辈们珍藏的仿古之作,自然不会像外面流传的赝品一般故意在杯底落款明成化,而是大大方方地落款康熙成化。”
“所以,只要翻看杯底便足以证明晚辈所说!”
一时间,众人哗然,曹会长的刁难他们都看在眼里,但也存有辨其本事的想法。
现在结果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可说的?
白老拄着黑擅木龙首,朗声一笑:“可要一验?”
“验!”周虹在人群里忍不住发声道。
言莹亲自出手,戴好手套后拿起鸡缸杯翻转,杯底落款清醒,果然就是康熙成化四字!
周虹的嘴角都要翘到耳后根,她兴奋地扯着许成意的手臂:“看到没有,那是我弟!”
“不是亲生的。”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你不懂。”
许成意是不懂,只是心里酸,再看这些与会的嘉宾都是面上赞赏,只有挑事的曹会长形容尴尬,看来这位一开始就没憋好屁,现在是失望了。
“厉害啊,这叫虎爷无犬孙?”
这话招来一阵笑声,气氛都被搅热了。
“谢老弟带大的孩子,果然差不了。”白老频频点头,又道:“那易经地葬经之类的,你也有涉及?你爷爷可曾教过你?”
“自然是有的,现在偶尔也接些小活。”谢砚正色道:“不过依旧是守家业为主。”
“江山易打不易守,不然就不会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白老说道:“小辈能守家业已经让人庆幸,传承终究要有人守护。”
这番话过于深刻,让嬉笑之人也收敛了笑意。
谢砚略一听,这些老前辈们都面临同样的困境——【我家那逆子哪愿意学什么古董鉴定,倒是只知道我手里的藏品够值钱,就等着继承遗产,迟早要被他霍霍完!】
【就依我家这几个不孝子啊,他们个个半调子,哪能守家业啊,愁。】
【这么一想,谢老倒是幸运,儿子、儿媳、孙子全都是承了祖业,儿媳妇还是修复古玩的个中好手,儿子更是个考古迷,这孙子一看,居然也是个有天赋的,只能羡慕了。】
谢砚四周全是骂儿骂孙的心声,一时间都要把他包裹住了。
刚才还是焦点的鸡缸杯又放回原处,这些老前辈虽然都在心里腹诽自己的儿孙,但还是要秉持家丑不外扬的原则,不在公开场合说他们的不是,火速打着哈哈结束这个话题。
自今日后,谢砚这个名字算是在这么多老前辈心上留名。
谢砚直乐,这趟真没白来,再一次感谢郑老。
趁着嘉宾们散开去赏鉴别的古玩的时候,周虹走过来朝他竖起大拇指:“老弟厉害了。”
“老姐去找言奶奶,让她帮着你多引荐些老前辈。”
周虹的眼睛亮起,这是个好主意,她立马去找人,把许成意撇下了。
两男人眼对眼,听着许成意心中醋海翻腾,谢砚正想打趣,许成意冷不丁地说道:“你和我妹妹相过亲?”
谢砚差点没反应过来,后面才想到许若婷,也是,便宜堂妹也是妹妹。
“相过,没成。”
本来以为许成意会说点风凉话,没想到许成意嘴角一勾,居然十分满意,也是啊,要是自己真对老姐有什么心思,何必再去相亲,怪不得这家伙现在悟过来后心里美翻了。
“所以,我只是她的真弟弟,可不是她的什么野男人。”
谢砚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许成意在原地呆若木鸡,野男人三个字像一记雷电击中他的心。
许成意毛骨悚然又尴尬,从前,他真的腹诽过谢砚是周虹的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