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该说的在那天借着酒意都说了，只是第二天醒过来，看到整齐的客厅，打开的灯，郑老心里更不是滋味，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我想给谢大哥上个香。”
两人上楼，郑老燃了香点上，双膝一弯就跪下，对着谢邈的灵位磕了一个又一个。
“谢老哥，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没听你的话，现在家没了，名声没了，说不后悔是假的，一大把年纪犯精虫上脑的毛病，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还有……”
“当初我藏下了那个元青花仿品，私心作祟，这才是我最对不起你的地方，如今我当着小砚的面砸了个粉碎，我手上再没有你的仿作。”
“这些年我心里尤其不好受，拿在手里赚烫手，拿出去换钱又贼心不敢，我不是留下了一个绝世无双的仿作，是往自己心里扎了根刺，这些年来闭上眼睛都觉得不安稳。”
“现在好了，元青花砸了，我也和小砚坦白，第一次能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谢老哥，你说得对，我这人只有贼心，却无胆色，注定成不了枭雄。”
郑老的神情严肃：“往后我专心帮助谢砚，谢老哥，您在天有灵……再信我一次。”
说到最后，郑老都哽咽了。
郑老说完，起身看着谢砚：“我刚才的话是真心的，我这把老骨头现在没什么可利用的，但我的人脉、关系都还在，你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说。”
“郑老，我虽然不想加入古玩协会，但想参加他们的活动。”谢砚眨眼道：“有办法吗？”
郑老见谢砚举重若轻，只字不提那个仿作的事，更觉得无言以对：“把我的名额给你。”
“他们能同意吗？”
“明天我就去古玩协会找他们谈。”郑老坚定无比：“他们要是不肯，我就举荐你入会。”
“曹会长应该不想我入会。”
“他这个人嫉妒贤能，爱打压后辈，你这么强劲的后辈肯定不想让你冒头，比起让你入会，不如让你顶替我的名额偶尔去参加下活动，所以他会同意的。”
谢砚本来想借陈疲的力，郑老可比他好用得多啊，这位的资历深，就算现在闹出丑闻，那帮人也不会明着驳他的面子，谢砚嘴角扬起：“那就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刚在你爷爷灵位前发了誓的，说到就要办到。”郑老无限感激地拉着谢砚的手：“往后我就是你亲爷爷，谁要害你，先问我再说！”
谢砚倒不至于马上感动到感激涕零，察其行，以观后效才对。
“郑老，我爷爷到底做了多少个仿品，留下来的有多少，您知道吗？”
“据我所知，你爷爷根本不愿意这些仿品留下来，所以全部主动销毁，就那一次事出偶然，他让我去弄，我却藏了起来，他绝不可能靠这个来牟利，不然你们家成世界首富了。”
就元青花这样的罕世古董，分门别类地多仿些，这些年来累积累积，顶富！
谢砚又换了一个说法：“知道我爷爷有这种本事的人又有多少？”
这就把郑老难住了：“除我以外，应该没人知道，你爷爷的个性你是清楚的，他做事谨慎，这件事情肯定要捂住，不然得惹出多少祸。”
郑老越说越心虚，明知道会惹祸他还藏了私……
看着郑老局促不安的样子，谢砚笑了：“是啊，我爷爷连我们自己家人都瞒着呢。”
“这个，不知情也是一种保护，对不对？”郑老这个曾经被委以重任的人有些结巴了：“这，这事就是两面光，一个不小心就翻船。”
谢砚叹了口气：“您说得对。”
“不是，小砚，你爷爷是真的情惹来不怀好意的人，毕竟他的手法连机器都能瞒不过，别的不敢说，那仿瓷是一仿一个灵，这种本事让人知道了还能得了？”
“就是我，当年一时糊涂藏了一个，但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往外讲，嘴巴还是铁实的。”
谢砚侧耳听了一下郑老的心声，确定他是心口一致——没有说谎。
品了一下郑老的话，谢砚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郑老，这件事情对我真是石破天惊，我这几年一直听爷爷的话老老实实，没想到他老人家才是个会捅篓子的。”
“我现在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的传说，跑到香江，那些香江的有钱人都提到他，看风水、玩古董就算了，他怎么能做仿品呢，还做得这么极品！”
试问有几个人做的仿品能同时瞒过行家和机器呢，还非得用死鉴才能找到漏洞。
有多离谱谢砚不想多说了。
别看死鉴牛批得很，你真摔一个试试，万一摔的是正品，怎么收场？
郑老被这小子的埋怨弄得没话说了，这事是他捅破的，他是卸下了沉重负担，原来是转移到这小子身上了，这下子内疚感到达了顶峰！
【欸，怎么会这个走向呢，我这真是造了孽了！】
谢砚嘴角扬起又迅速压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半掩住面：“没事，我能扛得住。”
“小砚啊，郑爷爷犯了错，以后加倍地偿还，你就信我一次哈，”郑老激动道：“你放心，刚才说的事包在郑爷爷身上，你就等着吧！”
郑老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马上离开古玩城去找曹雄，谢砚站在店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现在是双管齐下，就看陈疲和郑老谁先下一城。
今天晚上店里的人不少，谢砚也帮着俩伙计招待客人，等到打烊，赵南也回来了。
没成想这小子一进来就扔给谢砚一张菜单，上面都列好了席面，把谢砚给整得无语了：“你在学校就研究这个玩意了？”
“周六晚上可是大事，哥啊，你可要上点心。”赵南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我问过那些女同学后整理出来的，女人的胃肯定差不多嘛。”
正经的是一点也没学到，小小年纪就研究女人的胃了。
“哥，你昨天晚上又不在，”赵南一边上楼一边嘀咕道：“不过有八卦镜在感觉好多了。”
谢砚发誓这小子纯是心理作用，他再看这纸上写的菜单，一整个无语。
咸蛋黄焗罗氏鸭、小炒肉、宫保鸡丁这些就算了，清蒸桂花鱼也还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