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回神的时候想到一件事情,自己能从陈疲上次的出招里猜个几分,要是有人研究过视频怎么办,他的身份会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他一激灵,翻出当初火爆网络的视频,拉了一下评论,看得心口都在颤抖。
网络上的人太多了,基数一大有本事的人也会出现,果然就有人看出陈疲出拳有章法。
根据这点猜他不是从过警就是当过兵,没一会儿就有人在底下评论说自己是陈疲的战友,证实他的确当过兵,陈疲退伍好几年,靠着家里的古砚才混进了古玩圈。
谢砚的眼皮直跳,卡在喉咙的石头缓缓落地,看来人家早想好了暴露的可能,戏做足了全套,自己这非专业选手怎么还能质疑专业选手,可笑了。
今天店里的客人依旧不算少,尤其是天黑以后,好在大家伙对谢砚的关注少了。
他也能坐在店里帮着招呼下客人,不过他坐的位置隐蔽,有客人从他面前经过都没有瞧见这里有人,除了能听到心声,客人们的对话他也能听到不少。
“这古玩城里到底有真货没有?”
“有,怎么没有,尤其古钱币,真的最多,不过这些年严打盗墓,所以正品少了很多。”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说以前盗墓猖獗,古玩城的真货就多,还联系上了?”
谢砚听得手一抖,继续听瓜。
“现在是没以前猖獗,但你以为就没了,最近不是刚端掉一窝,有利可图就有人干。”
这话谢砚给点个赞,要不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公然收赃,这些人还要不要活了?”
“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盗墓的都玩洗白那一套,他们销赃是能瞒则瞒,或者弄出去转一圈,把赃物洗干净了再出手,现在早就集团化、公司化运营,与时俱进了。”
这人还怪懂的。
“这么牛掰,怎么个洗白法?”
“开个贸易公司呗,贸易不就是买卖嘛,这买卖什么自己说了算,还合法交税。”
“你知道得可真多。”
“嗨,多看多听就行了,所以这年头的盗墓贼是多线发展,越玩越高级,像前阵子被端掉的那帮人不过是低级玩家,上不得台面。”
轰,谢砚的脑子瞬间轰然打开,所以啊,吴大伟那帮人不过是底层的打手,他们上面的人才是真玩家,底下的人走老路子,上面的人伟光正。
明面上的一直在光底下,所以才急着要将吴大伟灭口,吴大伟背后的人是有些东西的。
谢砚正听得入迷,那两人聊着聊着就走远了,这让他觉得有些扫兴。
其实谢砚对这些哪能不知道,不过身在局中容易被一叶障目,一时间想不到而已。
现在思路打开,谢砚微微抿唇,要不在文玩圈里传承的古玩更受追捧,传承有序,可溯来路,还不用担心有后顾之忧,一直都是抢手货。
像上次那玉碗,不怨得没有人愿意接手,大家都清醒着呢——不想惹一身骚。
也要多谢大家伙都默契地拒绝,才没让他成为显眼包。
快打烊的时候,店里就没有客人了,古玩城的结业时间是周一到周五晚上十点半,周末则是到晚上十二点,今天不是周末,晚上十点的时候就告诉客人快要关门。
谢砚今天也累得够呛,正准备上楼去冲凉,门外进来一个人,两人眼神一对上,都愣了。
潘大师的嘴角抿紧,今天真是邪乎了,到哪都能碰到这个小倒霉蛋。
他从别墅区走出去累得半死,想到该得的好处还打了水漂,气得直接回家躺尸,连饭都没有胃口吃,直到晚上才爬起来,吃了一碗粉后就到处逛,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
发现古玩城今天晚上挺热闹,就顺便进来转转,这会儿都转了快一个小时了,六百家店,最后关头他居然进了谢砚的店里!
谢砚也觉得好笑,老天爷就是神来一笔,越不想见的人越是要安排会面。
潘大师一天内见了谢砚两次,现在气得眉毛都在抖。
“哟,这不是潘大师,难得难得,想要什么随便看看。”谢砚必须亲自接待,堆出满脸的笑意,好像两人间并未发生任何嫌隙。
“我看个屁。”潘大师气鼓鼓地说完,抬腿正要走,余光瞟到角落里的一样物件,停了。
【那是鲁班尺?看着像个好货。】
谢砚看过去,角落里放着一些风水先生用得着的物件,葫芦、风铃、罗盘、鲁班尺、寻龙尺之类的,这位潘大师一眼瞧中了那把鲁班尺。
鲁班尺,即鲁班真尺,又被称作鲁般尺、八字尺、门尺、门光尺,是对选定器物进行吉凶压字的专用尺,刻有八等分,其上注有吉凶字。
它的尺寸也与常规的尺子不同,鲁班尺的一寸等于曲尺的一寸八分。
这东西一般用来度量住宅门户、家具、建筑空间的尺寸,上面有吉凶,一般用丈量到吉的尺寸来定门户,大吉才能家宅光明。
直到现在风水先生都会带着鲁班尺给客人丈量,今天谢砚除了罗盘以外,也带了一把鲁班尺,不过房子里面没什么问题,都在庭院里,所以就没派上太大的用处。
要说这潘大师倒也不是完全的水货,起码能一眼瞧出这把鲁班尺是个好东西,正儿八经的民国物件。
谢砚听破不说破:“潘大师这是改主意了?”
潘大师的眼珠子转转,迈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双手背在身后:“来都来了,随便看看。”
来都来了,这四个字真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
谢砚挑眉,这位潘大师也是个有心眼的,知道第一时间不能暴露自己的心意,刻意隐瞒,先故作淡然地在店里胡乱转着,看着毫无目标。
要不是听到他的心声了,就潘大师这自然的演技真能把人忽悠过去。
谢砚也不急,反正这位大师心里头的算盘他都能听见,索性低头和苟大壮他们在群里聊。
终于,在谢砚的余光里,潘大师还是站在那角落里,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