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结束。
碇真嗣重新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他操控初号机将 At立场全力扩散,不再在意立场的强度,只希望能触碰到这片空白空间的边缘——哪怕只是感受到一丝“边界”,也算找到方向。
但 At立场像投入无底洞的石子,没有任何反馈,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五个小时后。
碇真嗣从短暂的昏睡中醒来,身体还带着疲惫,却咬牙开始第二次尝试。
这一次,他将 At立场压缩到极致,再叠加螺旋回转的力量,像一把锋利的钻子,试图贯穿这片虚无。他拼尽全力压榨自己的潜力,哪怕太阳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也没有停下。
直到眼角渗出鲜血,鼻腔里充满血腥味,意识才彻底陷入黑暗——他晕死过去,而这片空白,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再次醒来时,距离生命维持系统距离归零只剩三个小时。
作战服的唤醒提示音尖锐刺耳,碇真嗣撑着坐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仿佛有把利刃在太阳穴里搅动。他看向窗外,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空白,连初号机机体上的裂痕,都在无声地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还不能放弃。”碇真嗣对着空旷的驾驶舱自言自语,声音沙哑。
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到破局的方法。烦躁像潮水般淹没他,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用拳头捶打驾驶舱的屏幕,大喊大叫着宣泄内心的绝望,直到力气耗尽,才无力地蜷缩在座椅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不能逃避……这是我的试炼,必须战斗……”他反复默念,可“怎么战斗”这个问题,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敌人在哪里?边界在哪里?连对手都看不见,谈何战斗?
又一个小时过去,迪拉克之海的虚无感越发强烈,仿佛要将他的意识也吞噬。
作战服的屏幕上,生命维持时间跳动到“1小时”,体温开始下降,寒冷顺着脊椎蔓延全身。孤寂、后悔、恐惧……负面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他开始否定自己:“也许我根本不适合驾驶 EVA……我根本没有改变,还是那个胆小鬼……”
曾经的努力、战斗时的骄傲,此刻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想起御神言的话,想起自己答应“要靠自己面对试炼”的决心,可现在,他连“活下去”都做不到。
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不是被使徒攻击的痛苦,而是这种“等待时间归零”的绝望,像慢镜头一样,一点点剥夺他的希望。
碇真嗣闭上眼,任由意识在寒冷与饥饿中沉沦。驾驶舱里LcL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屏幕上的倒计时像死神的秒表,每跳动一下,绝望就加深一分。
“怎么办?”他在心里反复追问,却只得到一片空白的回应——没有人会回答,这里只有他和即将到来的死亡。
就在意识模糊之际,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诱惑的温柔:“放弃就好了。放弃了,就不用再思考战斗,不用再背负人类的命运,你本就不想要这些。”无力感化作尖锐的自我厌恶,最终变成懒得挣扎的怠惰。他再也撑不住,彻底昏迷过去,任由时间在迪拉克之海的虚无中流逝。
夕阳的余晖透过电车车窗,洒在碇真嗣脸上。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坐在晃动的电车里,对面坐着绫波丽——她脸上带着一抹僵硬的笑,那笑容不像人类该有的温度。
“真嗣,你救不了我。”绫波丽的声音平淡无波,“我只是消耗品,你也从没把我当普通人看待,在你眼里,我永远是驾驶零号机的人造人,对不对?”
“不是的!我没有!”碇真嗣急忙反驳,心脏却像被攥紧——他确实很少主动靠近绫波丽,总在刻意回避她“人造人”的身份。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接触?不拥抱我?”绫波丽的身影突然模糊,下一秒,明日香的脸出现在对面,眼神里满是嘲讽。
“我根本不喜欢你,只是把你当加持先生的替代品。”明日香的话像刀子,“那天接吻后,我立刻去漱口了。还有那夜,你为什么不继续?为什么不拥抱我?那是你离女人最近的一次,我本不会拒绝——可你真让人恶心。”
碇真嗣的脸色瞬间惨白,那天夜里的慌乱、犹豫,此刻都变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还没等他回应,明日香的身影又变成了葛城美里,她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耐:“真嗣,你一直是麻烦。跟你对话很累,伪装成家人的样子更让我作呕。你用看女人的眼光看过我吗?别傻了,我喜欢的是加持。”
“你真的以为有人会喜欢你吗?”葛城美里的话刚落,御神言的身影出现在电车门口,他眼神冰冷,没有一丝往日的笑意:“我看错你了,你不是天命之子,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说完,御神言转身就走,背影决绝。碇真嗣伸出手,想喊住他,想辩解“我还在努力”,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真的像御神言说的那样,连试炼都无法完成,连“被期待”的资格都没有。
电车窗外的夕阳渐渐消失,车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所有在意的人,都说出了他最害怕听到的话,这些话像无数根针,扎破了他最后的防线。原来,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从来不是使徒,而是“自己不被需要”“自己永远是个累赘”的真相。
幻境中的电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外面是和迪拉克之海一样的空白。碇真嗣瘫坐在座位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原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连自己都否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