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刚用橡皮修改完画纸上的“走廊宽度:待算”,指尖还沾着点白橡皮屑,指尖无意识蹭了蹭画纸边缘。
实验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风裹着院外的桂花香飘进来,先听见林晚轻快的脚步声,哒哒地贴在地板上。
林总跟在后面,深棕色文件夹紧紧抱在怀里,边缘磨得有点毛糙,烫金的“青川河康复中心初步规划”在阳光下亮得晃眼。他脚步放得极轻,像怕踩疼实验室的木地板。
林晚蹦得太急,怀里的照片“啪”地滑下来一张,刚好贴在秦翡刚画的横线上,纸角还翘了起来。
秦翡下意识把画纸往回拉了拉,指尖按住照片边缘:“小心点,别蹭脏了线条。”
低头一看——照片里,穿蓝色外套的王爷爷正歪着身子掰轮椅扶手,窄窄的走廊连轮椅转身都费劲,墙皮被轮眉蹭掉一小块,露着里面的灰水泥,王爷爷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秦小姐,没打扰你画图吧?”林总把文件夹轻轻放在桌角,手指先扫了扫桌上散着的铅笔,怕压断笔芯。
他语气软乎乎的,不像常打交道的企业家,倒像楼下总给她留新鲜蔬菜的张爷爷:“我昨天跟陈总通了半小时电话,陈总说你设计的轮椅他试过。”
“上次去村里,特意试了下过门槛,轮轴不卡了,比之前用的省劲多了,还不硌腿。”
“所以今天来,是想跟你和陈总搭个伙,建座康复中心。”
秦翡指尖捻起那张照片,指腹蹭过王爷爷紧绷的肩膀,眼里带了点认真:“是青川河那边的村子吧?”
“上次林晚跟我说,王爷爷去市区做康复,要坐俩小时公交,轮椅得折叠三次才能塞进车门,有次还差点夹到手。”
“可不是嘛!”林晚赶紧把剩下的照片全摊在桌上,指腹点着一张卡门框的照片,声音都带了点急:“秦翡你看!这就是小宇!”
“他轮椅卡在门框里,我爸帮他拽的时候,扶手都弯了!”
“设计院给的图更离谱,走廊才两米宽,跟照片里这破走廊一模一样,到时候轮椅还是得蹭墙,小宇又得哭!”
“设计院只懂‘符合标准’,哪知道轮椅蹭墙多疼?”林总补充道,手指碰了碰照片里的墙皮:“上次见个阿姨,轮椅扶手都蹭掉漆了,胳膊上还留着印子。”
“你懂用这些工具的疼,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你。”
秦翡的手指在照片的走廊线上划了圈,眉头拧成个小疙瘩:“这里太窄,还没防撞条。”
“上次王爷爷在小区拐角蹭到墙,胳膊青了一大块,跟我说‘这几天连轮椅都不敢推,一使劲就疼得钻心’。”
“我就说你准能发现!”林晚拉着秦翡的胳膊晃了晃,马尾辫都跟着甩:“我跟设计院说加防撞条,他们说‘规范里没有,浪费钱’。”
“我把王爷爷青胳膊的照片发过去,才说‘再研究研究’,研究到现在也没信儿!”
正说着,秦翡的手机震了震,屏幕跳着“陈总”的名字。
她刚接通,陈总的脸就出现在屏幕里——身后的风启科技规划图上贴满了便签,几个员工正围着他低声说话,他还得时不时抬头应一句。
陈总声音有点哑:“刚收到林总消息,跟董事会磨了一上午——俩董事担心公益不回本,我把村里的照片给他们看,说了王爷爷夹手的事,才松口。”
“风启出场地和基建钱,林氏出康复设备和医护团队,你负责无障碍设计,三方全公益,来康复的人一分钱不用掏,这点我跟董事会拍了胸脯的。”
林总赶紧从文件夹里抽出花园示意图,上面画着几棵歪脖子香樟,还有几丛月季,线条有点歪,像是他自己画的:“康复中心就建在青川河旁边,等河水治好了,能浇花园里的花。”
“你上次说绿色能让人‘不紧张’,我想着种上香樟、月季,大家练累了就坐在树下晒太阳,闻闻花香,比待在屋里闷着舒服。”
“村支书跟我说,要是有这花园,他第一个帮着照看。”
秦翡盯着示意图里的香樟,眼睛亮了亮——像想起小区里那棵能遮半片天的老香樟:“香樟好,不招虫子还凉快。”
“但走廊得够宽,俩轮椅并排走不用谁让;还要放展示架,上次张奶奶来借工具,拉着我的手问了三次‘拐杖在哪买’。”
“她说‘早知道有这拐杖,我也不用天天扶墙走,掌心都磨出茧子了’。”
陈总在视频里笑了,手指敲了敲身后的规划图,声音里带了点松快:“走廊宽度听你的,你说几米就几米,不用跟我商量;展示架用原木色,跟你实验室那架一样,不扎眼。”
“香樟我让人找苗圃要老树苗,至少十厘米粗,你怕浓香味头晕,我记着呢,没敢忘。”
“那赶紧让秦翡改设计图呀!”林晚拉着林总的胳膊晃了晃,林总的文件夹都滑了下,差点掉地上。
“我跟林念说好了,康复中心建好,先带她来做康复,还要跟王爷爷、小宇一起在花园里吃西瓜——小宇说要把他爸爸留的西瓜刀带来,帮大家切得匀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