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耍弄,玄玥。”敖烁握住画卷,一股温润浩然之力迅速驱散了画卷上沾染的魔气。他直视着彻底陷入狂怒的前战友,眼神平静而透彻:“是洞察。你心中的怨太深,执念太重,如同蒙住了眼睛的浓雾,遮蔽了你应有的判断。此物,不该留存于此。”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成功了,以绝对的智谋,兵不血刃地取回了目标。
敖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回应任何言语,脚下冰蓝色的阵纹瞬间亮起,身影在玄玥狂暴的魔气冲击到来前,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瞬间向上方那狭窄的紫色天光裂隙遁去!敖——烁——!!!”蕴含着无尽怨毒的嘶吼在葬魔渊底疯狂回荡,震得岩壁簌簌落下碎石。玄玥看着敖烁消失的方向,全身剧烈颤抖。她猛地抬手,狠狠抓向自己的胸膛,仿佛要挖出那颗因极致恨意而绞痛的心。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亲手……亲手……”她喃喃自语,声音如同地狱深处的诅咒。一只由浓郁魔气凝聚成的漆黑乌鸦无声地落在她肩头,猩红的眼睛闪烁着不祥的光芒。玄玥僵硬地抬起手,抚摸着乌鸦冰冷的羽毛,眼中的怨毒化作绝对的冰冷。
“去告诉尊上,画卷……被敖烁用诡计夺走。计划……需要提前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比葬魔渊本身更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那只魔鸦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振翅融入魔气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葬魔渊底,只剩下玄玥孤身一人立于狂暴的魔气漩涡中心,宛如一朵在绝望与仇恨中绽放的、剧毒的黑色曼陀罗。她对着虚空,一字一顿,如同刻下永恒的誓言:“下一次,敖烁……我会让你,还有你珍视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翻滚不息、色彩诡异的浑浊云雾。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腐殖质和浓郁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颜润城、林芷蓉和林轩重重地摔在一片粘稠、散发着微光的苔藓状地面上。剧烈的震荡让他们头晕目眩。
“咳咳……呸!这什么鬼地方!”颜润城最先挣扎着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腥味,屠龙剑警惕地横在身前,金色剑芒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嶙峋的怪石如同扭曲的巨兽骨骨骸刺破雾气,远处传来此起彼伏、从未听过的恐怖嘶吼,声音中充满了原始的饥饿与暴虐。
林芷蓉迅速起身,幻影风云扇已然在手,扇面流转着迷蒙的光泽,她冷静地扫视四周,声音带着凝重:“空间扭曲之力……我们被困在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里了。看这气息……”她感受着空气中狂暴的洪荒凶煞之气,“像是传说中记载的凶地。”
“姐!都怪那个破画!”林轩的小脸上满是怒火,他挥舞着变回正常大小的火莲赤冥枪,枪尖火焰熊熊燃烧,驱散了些许湿冷的雾气,也映亮了他因愤怒和一丝恐惧而紧绷的脸,“让我出去非把那放画的狐狸精烧成灰不可!”
话音刚落,他们前方的浓雾剧烈翻滚,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一双铜铃般大小、闪烁着贪婪凶光的猩红巨眼在雾中亮起,死死锁定了这三个突然闯入的“美食”!三人瞬间背靠背,武器齐指前方,心沉到了谷底。这未知而凶险的世界,才刚刚对他们展露獠牙。生存之战,已然开始。
氤氲的灵气在大殿深处无声盘旋,将那幅悬于半空、缓缓转动的古老画卷包裹其间。画卷本身并无耀眼光芒,只透出一种近乎深渊的沉静墨韵,可其上隐约浮现的山川轮廓、兽影奇峰,却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引力。凌云宗、天剑阁、焚香谷,三大道门魁首的首座们面容肃然,目光沉沉地锁定着这幅吞噬了三位杰出降妖师的“山海画卷”。
“一旦进入,外力难施。画毁,则人亡。”玉衡子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重,每一个字都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他长长叹息一声,目光投向站在画卷前那抹挺立的青衫身影。
敖烁此刻如同一尊沉默的玉雕。殿内明珠清辉落在他温润俊逸的脸上,却未能驱散眉宇间凝刻的沉郁与焦灼。颜润城被困其中,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神魂难安。挚友兼守护之责,沉甸甸压在心口,早已盖过画卷本身那令人不安的神秘与凶险。
“我去。”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内。“我也去!”脆生生的回应紧随其后。熙娆毫不迟疑地跳到敖烁身侧,小巧精致的翎羽金凰弓紧握在手中,圆润眼眸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秦薇未发一言,只是无声向前两步,站在敖烁另一侧。她素净的衣裙纤尘不染,腰间那支温润的玉笛散发着淡淡的药草清气。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沉静的承诺。
众首座眼神交汇,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明知是龙潭虎穴,明知凶险莫测,这份情义与担当,值得倾力托付。“善。”玉衡子吐出单字,随即抬手示意。
大殿两侧,身着不同门派服饰的精英弟子手捧玉盘鱼贯而出。霞光流转的玉符,边缘流淌着慑人锋芒;古朴沉重的护身法印,表面符文如活物般明灭不定;更有玉瓶微启,沁人心脾的丹药异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画卷带来的压抑气息。
“凌云宗,‘九霄云雷符’三道,引动天雷,诛邪克煞!”玉衡子肃声道。“天剑阁,‘磐山御魔印’一枚,抵挡外力,固若金汤!”凌虚子声音如金铁交鸣。“焚香谷,‘九转还魂丹’三颗,‘辟毒清厄散’三份,”玄诚子语调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吊命护体,祛毒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