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说变就变。
原本还透着几分暖意的阳光,突然被浓黑的云层吞没,青岚界的风也变得狂躁起来,卷着地上的落叶和尘土,砸在吴尘房间的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有无数只手在拍打窗户。吴尘刚在隐蔽山洞里运转完灵力回来,还没来得及擦汗,就听到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从东域的方向滚过来,震得房梁上的土渣都簌簌往下掉。
“要下暴雨了。”吴尘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天空已经黑得像傍晚,云层里隐约有淡紫色的雷光在闪烁,那是青岚界特有的“紫纹雷”,比普通雷电更烈,偶尔还会劈中地面的古树,将树干拦腰劈断。
小翠抱着一床厚被子跑进来,脸色发白:“少爷,快把窗户关上,紫纹雷要来了,待会儿雨肯定大得很!”她一边说,一边帮吴尘把窗户推紧,还用木棍顶住窗沿,生怕被狂风刮开。
吴尘却没动,眼睛还盯着后山的方向——云层越来越低,雷光越来越亮,每一次闪烁,都能把后山的轮廓照得清清楚楚。就在一道紫纹雷劈中后山的一棵古松时,他突然注意到,后山禁地的方向,那道淡青色的结界,竟然泛起了一阵不规则的波动!
他连忙凑近窗户,眯着眼睛仔细看——只见紫纹雷的光芒刚扫过结界,结界表面的光纹就像被打乱的水流,出现了细微的扭曲,甚至在结界中央的位置,裂开了一道不足半尺宽的缝隙!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金光,和他玉佩里的光芒如出一辙,只是转瞬即逝,随着雷光的消失,结界又恢复了原样。
“雷电……结界……”吴尘的心脏猛地跳了起来。他想起小翠说过,禁地是吴家立族时就有的,而青岚界的基础法则里,雷电法则是最古老的法则之一,说不定这结界就是用某种与雷电相关的力量维持的,紫纹雷的能量冲击,反而让它出现了松动!
这是机会!
之前他还在等月中的结界低谷期,可现在,紫纹雷带来的异动,让机会提前来了!而且暴雨天视线差,雷声又能掩盖脚步声,巡逻的子弟肯定不会想到,有人会在这种天气去后山闯禁地。
“小翠,我有点头晕,想再躺会儿,你先出去吧,不用来打扰我。”吴尘故意揉了揉额头,装作不舒服的样子。他得赶紧打发走小翠,免得被发现行踪。
小翠果然没多想,连忙扶他躺下,又盖好被子:“那少爷您好好休息,我把药碗放桌上,您要是渴了就自己喝。”说完,便拿着空盆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吴尘等脚步声彻底消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深色粗布外套,又摸了摸领口的玉佩——玉佩贴着胸口,传来熟悉的微凉,像是在呼应他的急切。他快速穿上外套,把腰带系紧,又从床底摸出一双防滑的麻鞋穿上,这是他之前特意让小翠做的,就怕进山时滑倒。
一切准备就绪,他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只有狂风的呼啸和越来越近的雷声,巡逻子弟应该都躲进了避雨的棚子,不会在外头晃荡。他轻轻拉开门,像一道影子似的溜了出去,顺着院墙根,快速往后山的方向跑。
暴雨说来就来。
刚跑出吴家核心区,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砸在脸上生疼。吴尘把外套的帽子拉起来,遮住大半张脸,脚下的麻鞋踩在泥泞的土路上,虽然滑,却比普通鞋子稳得多。雷声越来越响,每一次紫纹雷劈下,都能把周围照得一片惨白,他借着雷光辨认方向,避开路边的水坑和断枝,脚步没敢有半点停顿。
后山入口的两个旁支子弟,果然躲在旁边的草棚里避雨,凑在一起烤火,根本没注意到溜过去的吴尘。他顺利钻进后山,雨水打湿了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和雷声混在一起,正好掩盖了他的脚步声。
越往禁地靠近,风越急,雨越大,紫纹雷也越频繁。吴尘躲在之前那棵古树后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向结界——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淡青色的结界在紫纹雷的持续冲击下,波动越来越剧烈,表面的光纹像水波一样来回荡漾,之前那道半尺宽的缝隙,此刻已经扩大到一尺左右,而且不再是转瞬即逝,反而随着每一次雷光闪烁,都能稳定地存在几息时间。更重要的是,之前触碰结界时的麻痹感,此刻弱了大半,只有指尖还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酥麻,完全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真的松动了!”吴尘按捺住心头的狂喜,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胸口的玉佩也开始微微发热,顺着血脉传来一股暖意,和结界缝隙里透出的金光,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共鸣。
他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借着一道紫纹雷的掩护,快速绕到结界缝隙的侧面——那里正好有一棵歪脖子古树,枝叶茂密,能挡住可能出现的视线。他再次确认周围没人,巡逻的子弟肯定不会在这种天气进山,三长老的护卫也大概率躲起来避雨了。
又是一道紫纹雷劈下,淡紫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后山,结界的缝隙也随之扩大到一尺半。吴尘知道,机会只有这几息时间,他握紧手心的玉佩,深吸一口气,弯腰朝着缝隙冲了过去!
穿过缝隙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推力,比之前的排斥力弱了太多,胸口的玉佩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暖意,像一层护罩,将他整个人包裹住,那点推力瞬间就被抵消了。他甚至来不及多想,身体就已经穿过了结界,落在了禁地内部的土地上。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被雨水打湿后软软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木清香,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类似玉佩的温润气息。吴尘站稳身子,回头看向身后的结界——缝隙已经随着雷光的消失缩小到半尺,淡青色的光纹又开始缓慢流动,仿佛刚才的松动只是错觉。
他这才敢抬头打量禁地内部:
和结界外看到的一样,这里古木参天,树干粗得需要两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叶层层叠叠,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雷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地面上长满了翠绿的青苔,还有不少不知名的野花,在暴雨中依然开得鲜艳,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远处,隐约能看到一条被落叶覆盖的小路,蜿蜒着通向断崖的方向,小路的尽头,就是原身记忆里的那个石洞——石洞隐藏在古树的根部,洞口被藤蔓缠绕着,只能看到一道黑漆漆的缝隙,像一只眼睛,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他。
就在吴尘准备朝着石洞走去时,胸口的玉佩突然剧烈地发热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烫,像是揣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却感觉到玉佩的暖意顺着他的指尖,朝着石洞的方向蔓延过去,仿佛在牵引着他。
更奇怪的是,石洞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嗡嗡”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顺着地面的震动,传到他的脚边。
吴尘的脚步顿住了——这声音不是妖兽的嘶吼,也不是风声,更像是某种古老的器物在运转,带着一股厚重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他握紧手心的玉佩,心里既兴奋又紧张:禁地的秘密,终于要揭开了。
可他不知道,那“嗡嗡”声,来自石洞深处石台上的另一枚玉佩——当他穿过结界的瞬间,两枚玉佩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唤醒了石台下镇压的“法则残魂”。此刻,石洞内部的淡青色光纹已经亮起,一道模糊的虚影正从石台中缓缓升起,带着一股既温和又威严的气息,等待着他的到来。
暴雨还在下,雷声还在响,可禁地内部却异常安静,只有玉佩的暖意和石洞的“嗡嗡”声,在空气中交织着。吴尘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石洞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禁地中,格外清晰。一场关于传承与法则的秘密,即将在石洞内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