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奥藏山
远黛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上精致的绣纹，那上面绣着几朵淡淡的云纹，让她想起奥藏山巅常年的云雾。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山间缭绕的薄雾，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其实...我并非人类。”她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微微发颤，像是揭开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攥住了衣袖的一角。“百年前，我本是奥藏山巅的一只野鹤，每日衔露啄云，不知怎的竟开了灵智。”
她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时光，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那时的她还不懂人间疾苦，每日在云间嬉戏，饮朝露，食野果，振翅间便能触摸到天空。
“后来此处主人——留云仙君发现了我。”说到留云借风真君时，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眼中泛起细碎的光芒，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坐在石凳上翻书卷时，会给我讲人间轶事，还把修行秘法一字一句教给我。”
远黛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掌心，仿佛在回忆那些年被仙君教导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午后，仙君清冷而温和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一字一句地浸润着她的心灵。
她抬眸望向留云借风真君，眼底泛起细碎的光，语气软了几分：“仙君从没说过收我为徒，但我早把她当作亲师父。”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依恋与敬慕，“她摆弄机关零件时，我总缩在旁边的竹筐里看，看着看着就想，要是能一直这样，或许有朝一日，我也能修成真正的仙人。”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那是对过往美好时光的怀念与珍惜。“日子就这么慢悠悠过着......直到五十年前。”
“是那场席卷璃月的旱灾吗？”漱玉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着急切，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她的眼中满是关切，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的故事将会如何发展。
远黛轻轻点头，指尖微微发颤：“正是。”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留云借风真君，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仙君曾跟我讲过，她当年如何布法引水，救璃月万民于水火。”
她的眼神愈发灼热，像是望着遥不可及的光：“她是我最憧憬的人，我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像她一样的仙人，走遍璃月每一寸土地，让再没人受干旱之苦。”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可我那时连化形都做不到，根本算不上仙。”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显露出内心的挣扎。
“仙君知道我的心思后，在丹房里守了三日，专门为我炼了「化形药」。”她的语气中满是感激，却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仙君当时特意叮嘱我，药效只能撑十年。十年后若不变回野鹤，我就会永远忘了鹤时的过往，变成非兽、非人、非仙的怪物。”
“奶奶没变回野鹤，是因为爷爷吧？”漱玉眨着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
远黛的脸颊泛起浅红，眼神也软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柔的往事：“是啊，我那时心里有个人。”她的声音变得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记忆中那个少年的身影。
“他是人类，之前一直在天衡山闭关，下山时连路都认不全。”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一声，眼底满是暖意，“冒冒失失的，拿剑时能差点绊倒自己，论灵活，还赶不上我当年呢。”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
“可他偏偏和我一样，心里装着一股子热劲，总说要荡平世间所有苦难，让大家都能安稳过日子。”
话音渐低，她垂下手，指尖攥紧了裙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我就这样喜欢上了他。可化形的期限就像催命符，十年一眨眼就到了。我舍不得跟他分开，所以...所以我...”
话到嘴边，她的喉结动了动，却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红了眼眶。
那些年的挣扎与抉择，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让她心痛难当。
一旁的天一站着没说话，指尖轻轻的扣着糖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原来这才是坊间传的「女侠归隐」的真相，回去定要拿这事逗逗行秋。
远黛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所以我犯了错。”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得不将手藏入袖中掩饰内心的波动。“我想，就算以后的日子再苦，就算真的变成怪物，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也认了。”
她抬眼望向留云借风真君，眼神里满是愧疚与不安：“我知道自己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没脸再回奥藏山见她。”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我写了封长信，托山下的樵夫送到奥藏山，悄悄放在仙君的竹门外。”说到这里，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像是在重温当年写下那封信时的不安与决绝。
“我不敢当面跟她说，我怕她会反对我和他的婚事，所以我躲了起来，躲得远远的，找了个没人认识我的小山村，以为这样就不会被找到了......”
“可坎坷才刚刚开始。”她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满是疲惫与无奈，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阴霾。“后来我得了怪病，时常记不清事，有时会突然昏迷好几天。”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些年病痛带来的折磨。“其实我心里清楚，这是我强行留住人形的报应，是我应得的。”
“因为好多记忆都没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些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犯了大错，所以每天都对着月亮祈祷，希望能得到宽恕。”她的声音轻了下来，带着几分茫然与无助。
她顿了顿，仿佛在整理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幸亏那时在望舒客栈，我偶然从一个商人手里买了颗掺了仙人之血的丹药。”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却又夹杂着困惑。
“要是没有那颗药，或许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话音未落，她突然停住，瞳孔微微放大，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手指猛地攥紧，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奶奶？你怎么了？”漱玉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满脸担忧地看着她突然苍白的脸色。
远黛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喃喃自语：“偶然...偶然？怎么会这么巧？仙人之血何等珍贵，怎么会偏偏让我遇到？难道说——”她猛地抬头，目光直直看向留云借风真君，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仙君，当年那个卖丹药的商人，该不会是......”她的声音哽咽，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仿佛即将揭开的真相让她既期待又害怕。
留云借风真君轻轻摇着团扇，眼神柔和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仙者的淡然：“本仙倒听说，人类若要喜结连理，家中长辈总要备些贺礼。”她的目光落在远黛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那枚丹药虽不算稀罕，就当是本仙给你的一点心意吧。”
远黛僵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襟，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深深的震撼与感动，“我还以为自己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能躲过去，原来我从来都没有藏好，对不对？”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感激，更有对师父不曾言说的关爱的震撼。那些年她以为自己独自承受的一切，原来一直都在师父的注视之下。
“你小时候在奥藏山，最爱玩一个游戏。”留云借风真君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眼中闪烁着慈祥的光芒，“你总爱躲在鹤群里，让本仙猜哪一只是你。可不管你藏得多好，本仙总能一眼找到你。”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远黛身上，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那只总是试图躲藏的小鹤。
“鹤时如此，人时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