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陈长生扶着冰冷粗糙的石墙，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抽取，并非肉体上的疼痛，却更加令人恐惧和绝望。他感觉自己的“存在”似乎都被削弱了一层，视野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闪烁的黑点。
15%的寿命…就这么没了？！
就因为那该死的协议认定“非指定收货人”签收无效？！
这特么是什么霸王条款？！中间商赚点差价就这么难吗？！
陈长生心里疯狂咒骂着那坑爹的“深渊快递”协议，同时对巫妖埃克斯也产生了一丝怨念——你这签收得也太快太随意了吧？！好歹问问清楚啊！
但怨念归怨念，他现在更重要的是搞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回到一楼大厅，找了个最阴暗的角落坐下，闭上眼睛，开始集中精神，试图再次沟通那份强制绑定在他脑海里的“劳工协议”。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接受任务，而是带着愤怒和求生的欲望，疯狂地“翻阅”和“质问”着那份冰冷、毫无感情的程序化协议！
为什么非得指定收货人？！ 签收了不就行了吗？！ 这合理吗？！ 有没有申诉渠道？！ 有没有漏洞可钻？！
他的意念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击着那冰冷的协议。
协议毫无反应，依旧如同死物。
就在陈长生快要绝望放弃时，或许是他的怨念太过强烈，又或许是那被扣除的15%寿命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干扰…
一行极其细微的、之前从未出现过的、仿佛程序错误般的乱码字符，突然在那冰冷的协议信息流中一闪而过！
【…协议条款7.3补充说明…非指定目标签收…需满足…同源能量波动覆盖…或…权限层级压制…方可判定有效…错误…数据缺失…】
乱码一闪即逝，协议再次恢复冰冷沉寂。
但陈长生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同源能量波动覆盖？权限层级压制？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如果不是指定收货人签收，就需要签收者拥有和指定收货人“同源”的能量波动？或者，签收者的“权限层级”足够高，能够覆盖掉协议对“指定收货人”的判定？
埃克斯是巫妖，蜘蛛女王听名字就不是巫妖，能量波动肯定不同源。权限层级…埃克斯一个驿站租客，估计也高不到哪去。
所以…判定失败。
但如果…能找到和指定收货人能量波动相似的“代收者”？或者，能找到“权限层级”足够高的大佬来签收？
后者听起来就不靠谱，这破深渊哪里找大佬？找到了人家凭什么帮你签快递？
但前者…似乎有那么一丝可行性？
比如，下次如果收货人是某个恶魔领主，那就找个差不多的恶魔去送？收货人是地精商人，就找个地精去送？
虽然依旧很难，但总比之前完全没头绪强！至少看到了一个可能钻空子的方向！
而且…陈长生摸了摸怀里那10枚埃克斯给的积分。
虽然被扣了寿命，但积分实打实地赚到了啊！如果每次都能找到合适的“代收者”，哪怕被扣点寿命，只要积分赚得够多，将来未必不能买到增加寿命的东西…吧？
一个“用寿命换积分”的疯狂念头在他脑中滋生。
当然，这是下下策，最好还是能找到完美代收的方法。
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虽然身体的虚弱感依旧存在，但至少有了个努力的方向。
他看了看周围嘈杂混乱的大厅，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可怜的、因为寿命扣除而似乎都变得萎靡了些的咸鱼之力，叹了口气。
实力！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太弱！如果自己足够强，哪需要搞这些歪门邪道，直接一拳干碎这破协议！
变强…需要资源…需要积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任务板。
“代收快递”业务出师不利，暂时不能作为主要收入来源。还是得老老实实做任务，或者…再去探索一下那个沉没哨塔？那几块加密碎片总让他觉得有蹊跷。
就在他权衡之时，旁边一桌几个佣兵的谈话再次飘进他耳朵。
“…‘铁砧’小队这次亏大了！不仅没找到‘黑钢’，还折了两个人！” “嘶…那遗迹那么邪门？‘铁砧’可是有好几个筑基好手！” “邪门的不是遗迹，是那帮孙子！‘血屠’的人埋伏在外面！等‘铁砧’的人好不容易挖到一点‘黑钢’矿苗出来，直接就动手抢了！” “妈的！又是‘血屠’！这帮杂碎！” “听说‘血屠’的老大放话了，那片矿区他们包了，谁再去就是跟他们过不去！” “啧…‘黑钢’啊…那可是炼制魔器的好材料，价格最近翻着跟头往上涨…”
黑钢？矿区？血屠小队？
陈长生心里微微一动。听起来像是黑吃黑？而且有某种值钱的矿产？
他现在极度缺乏快速赚取积分的手段。探索沉没哨塔风险未知，收益也未知。而这种已知的、有明确价值的矿产…似乎吸引力更大？
虽然听起来就很危险，尤其是还有“血屠”那种凶徒霸占。
但…富贵险中求？咸鱼也得搏一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次性能量屏障发生器（已经用掉了），又看了看那几瓶效果随机的治疗药水，心里有点发虚。
得想办法搞点更靠谱的装备，或者…找个临时队伍？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大厅里那些形形色色的队伍。
很快，他注意到了一支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队伍。两男一女，穿着相对统一的皮质护甲（虽然也有破损），武器看起来保养得不错，正在任务板前低声商量，表情凝重，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一个背着长弓、眼神锐利的精灵游侠（看起来像）。 一个手持盾牌和短剑、身材敦实的人类战士。 一个握着短杖、散发着自然气息的女性德鲁伊。
这支队伍画风看起来比格隆那伙人正常多了，而且似乎缺乏一个…呃，炮灰？或者后勤？
陈长生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主要是积分和寿命的压力），走了过去。
“那个…几位，打扰一下。”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听说你们在找…黑钢？”
三人立刻警惕地看向他，精灵游侠的手甚至按在了弓弦上。
“你是谁？打听这个干什么？”人类战士沉声问道，挡在了德鲁伊身前。
“我叫长生，就是个跑腿的。”陈长生赶紧表明无害身份，“我刚听说‘血屠’的人霸占了矿区，还袭击了其他队伍…几位如果想去，或许…需要个帮忙望风或者打杂的？”他这次学乖了，不说“长见识”，直接说干杂活。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精灵游侠冷冷道：“我们不需要累赘。”
德鲁伊却轻轻拉了拉游侠的衣袖，低声道：“凯尔，他的气息…有点奇怪，似乎被某种强大的诅咒或者契约束缚着，但又很…微弱？而且，他怀里那个石头盒子…我看不透。”
人类战士也打量着陈长生：“小子，你知道黑钢矿区现在多危险吗？‘血屠’的人杀人不眨眼！”
“我知道危险。”陈长生坦然道（反正他光脚不怕穿鞋），“但我缺积分，很缺。我可以帮你们做任何杂事，探路望风背东西都行！如果真找到黑钢，我只要一点点分成，或者你们用不上的边角料就行！”他摆出极度卑微的姿态。
三人似乎有些意动。毕竟矿区探索，有个负责后勤和预警的确实能省不少事，尤其是现在局势这么紧张。
“你都会些什么？”人类战士问道。
“我…跑得快！眼神好！还会…还会一点手艺人！”陈长生再次祭出万能借口，同时悄悄展示了一下手里刚刚用碎骨和泥巴随手搓出来的一个小小警示陷阱（【废品修复】发动，咸鱼值-1），那陷阱发出微弱的噼啪声然后冒出一小股黑烟。
三人：“……” 这手艺…真是够烂的。
德鲁伊却似乎对那冒出的黑烟很感兴趣，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奇怪的混合能量…虽然不稳定，但很有创意…凯尔，雷顿，或许他可以试试？至少能帮忙布置些简单的预警装置。”
精灵游侠凯尔皱了皱眉，最终勉强点头：“好吧。小子，记住你的话，只做杂事，遇到危险我们未必能顾得上你。找到东西，看情况分你一点。”
人类战士雷顿也叹了口气：“跟上吧。我叫雷顿，他是凯尔，这位是莉娜。希望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陈长生心中大喜，赶紧点头哈腰：“谢谢！谢谢三位！我一定好好干！”
于是，陈长生再次成功混入了一支临时队伍。这次队伍看起来正常不少，但目标却更加危险——前往被“血屠”小队霸占的黑钢矿区！
路上，通过交谈，陈长生了解到，这支小队来自一个叫“林歌”的小型佣兵团，主要以接取狩猎和采集任务为生。黑钢价格飙升，他们想冒险去碰碰运气，没想到遇到了“血屠”这种恶名昭彰的强盗团伙。
“血屠的人数量不少，而且心狠手辣，据说老大是个筑基后期的魔剑士，非常难缠。”盾战士雷顿语气凝重，“我们尽量避开他们，偷偷采集一点就走。”
精灵凯尔则始终保持着警惕，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周围。
德鲁伊莉娜则对陈长生很感兴趣，时不时问他一些问题，比如从哪里来，那个石匣是什么，身上的诅咒怎么回事。
陈长生只能半真半假地糊弄，说是祖传的盒子，不小心签了个坑爹契约等等。
莉娜似乎信了，还安慰他说森林会庇护善良的人（陈长生内心：善良？我只想咸鱼和赚积分）。
有这三位经验丰富的佣兵带领，路途顺利了许多。凯尔总能提前发现危险并避开，雷顿负责正面抵挡零散魔物，莉娜则能用自然法术治疗伤势和提供辅助。
陈长生则老老实实扮演着背包和预警角色（主要靠金宝的鼻子和【垃圾佬直觉】对危险的微弱感应）。
终于，他们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一片位于沼泽边缘、与黑色山脉接壤的矿区。
这里的地面不再是淤泥，而是坚硬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岩石。许多地方被开挖出了巨大的矿坑和隧道入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和硫磺味道，以及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矿区内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影，但地上偶尔能看到散落的武器碎片和已经发黑的血迹。
“看来‘血屠’的人已经清理过这里了。”凯尔蹲下身，检查着地上的痕迹，脸色凝重，“他们应该就在矿区深处。”
“我们从侧面绕过去，我知道有个废弃的小矿坑，以前产出不高，应该没被‘血屠’注意。”雷顿指着某个方向。
三人小心翼翼地带着陈长生，绕过主矿坑，朝着侧翼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矿洞摸去。
洞口被一些碎石半掩着，里面黑漆漆的。
雷顿打头，凯尔断后，莉娜和陈长生在中间，钻进了矿洞。
矿洞内部狭窄曲折，但确实是废弃已久，没有任何近期活动的痕迹。
“就在这里碰碰运气吧。”雷顿拿出矿镐（自带的），对着洞壁敲打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凯尔则在洞口附近布置了一些简单的警戒陷阱。
莉娜则闭上眼睛，伸出手触摸着洞壁，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这里的岩壁…确实蕴含着一种坚韧而充满惰性能量的金属粒子…应该就是黑钢的伴生矿脉，但含量非常低。”她轻声说道。
陈长生也好奇地摸了摸洞壁，触手冰凉坚硬。他怀里的石匣，似乎因为感受到浓郁的金属和土石能量，又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更多反应。
他闲着也是闲着，便也拿出自己的破矿镐（驿站买的劣质品），帮着雷顿一起敲打。同时，他下意识地运转起那坑爹的《躺平飞升诀》。
功法刚运转，异变突生！
他体内的咸鱼之力接触到洞壁蕴含的金属能量粒子，竟然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共鸣？或者说…吸附？
仿佛他的咸鱼之力是一块磁铁，而那些金属能量粒子是铁屑，正在被缓缓吸引过来！
虽然速度慢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感觉前所未有！
同时，他脑海里的【咸鱼的垃圾佬直觉】也开始微微发热，指向洞壁的某个方向！
那里…好像有东西？
陈长生心里一动，举起矿镐，朝着直觉指引的方向用力刨去！
哐！哐！
几镐头下去，一块脑袋大小的矿石被刨了下来。
这块矿石通体漆黑，但其中镶嵌着几丝比头发丝还细的、闪烁着幽光的金属纹路！
【叮！】 【发现‘劣质黑钢原矿’！】 【蕴含微量的黑钢（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