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急匆匆赶到墨风清修的“青竹轩”时,少年正于院中演练剑诀,青衣飒沓,剑光清冽,虽只是基础剑式,却已隐隐有了几分沉稳气象。见凌玥神色惶急而来,墨风立刻收剑入鞘,迎上前去,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关切:“玥姐姐,何事如此匆忙?”
凌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焦虑,将父亲那“十招之约”原原本本道出,末了,声音带着颤抖:“……爹爹他……他竟要你接他十招!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万道之神!你才仙人中期,上去就是送死啊!墨风,我们……我们不如……”
她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压低声音道:“……不如我们离开神城,去下界!天地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何必……何必在此硬抗爹爹的怒火?”
私奔二字,她虽未明说,但意思已再清楚不过。
然而,墨风听完,脸上却并未露出预想中的恐惧或退缩。那双总是带着些许腼腆的眼眸,此刻竟燃起两簇异常明亮而坚定的火焰!他反手握住凌玥微凉的手,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不!玥姐姐,我绝不能逃!”
凌玥一怔:“墨风,你……”
“凌叔叔是当世至高神,一言既出,便是法则。他提出此约,自有其道理。我若此刻与你一走了之,岂非坐实了怯懦无能?将来有何颜面立足于天地间?又有何资格……站在你的身边?”墨风挺直了尚且单薄,却已然透出铮铮风骨的脊梁,目光灼灼地看着凌玥,“我敬重凌叔叔,更……珍视与你之情。若连面对考验的勇气都没有,我墨风,岂非枉自为人?这十招,我必须去接!即便粉身碎骨,神魂俱灭,我也要试一试!否则,我此生难安!”
“你……你这个傻子!”凌玥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心中一颤,又是气恼又是心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可是我爹!万道之神!你接不住的!”
“接不住,是我学艺不精,命该如此。但若连试都不敢试,我……不配得到你的青睐。”墨风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他抬手,轻轻擦去凌玥眼角的泪花,露出一个带着少年锐气的笑容,“放心吧,玥姐姐,我会拼尽全力的。说不定……凌叔叔会手下留情呢?”
与此同时,混沌仙宫深处。
妍小妤一脸忧色地看着身旁气定神闲的丈夫,忍不住嗔怪道:“凌谕!你疯了吗?!真要让墨风那孩子接你十招?他才多大修为?你一指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这哪里是考验,分明是要他的命!你……你这不是存心为难两个孩子吗?”
凌谕正执笔,于一方混沌星沙凝聚的玉简上勾勒着玄奥的法则轨迹,闻言,笔尖未停,混沌色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头也不抬地慢悠悠道:
“哦?我何时说过……要动真格的了?”
妍小妤一愣:“那你这是……”
凌谕终于放下笔,抬眸看向妻子,眼中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不过是个……看看那小子心性的由头罢了。若他听闻此言,便心生畏惧,裹足不前,甚至怂恿玥儿私逃,那此子……心性不堪,不堪托付,不要也罢。”
他顿了顿,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流转,语气淡然:“若他……有胆来接,便算过了第一关。至于那十招……”
凌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稍微用一点点力气……演化些基础道则……看看他的韧性、悟性与临机应变之能……也就够了。难不成……我还能真把自己未来的女婿……一巴掌拍死不成?那玥儿还不得恨我一辈子?”
妍小妤闻言,先是愕然,随即,冰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恍然与哭笑不得的光芒。她忍不住抬手轻捶了凌谕一下:“好你个凌谕!原来你在这儿等着他们呢!装得那般严肃,吓得玥儿魂不守舍的!你可真是……”
凌谕握住妻子的手,混沌色的眼眸中,温柔流淌:“玉不琢,不成器。情不试,不知坚。我总要替玥儿……把好这一关。若他连走到我面前的勇气都没有,或是徒有勇气却无半分急智韧性,又如何能让我放心将玥儿的未来交予他?”
妍小妤依偎进他怀中,轻叹一声:“希望那孩子……莫要让你我失望才好。”她抬头,望向青竹轩的方向,眼中亦带上了一丝期盼。
万法源眼中,混沌之气依旧缓缓流转。一场看似凶险万分、实则用心良苦的考验,即将拉开序幕。而那位青衣少年,尚不知晓,他即将面对的,并非毁灭的雷霆,而是一位未来岳父,看似严厉、实则暗藏期许的……“轻轻”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