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均衡？
林煜虽然在莫兰的推荐下加入了均衡教派，被苦说收为徒弟。
但他并不了解均衡教派的里面，苦说大师也没有在这一点上教导过他。
按照苦说的说法，均衡的理念只能由自己领悟，别人是无法教导的。
“均衡啊，”林煜犹豫了一下，将自己对均衡的理解说了出来：“应该就是维护艾欧尼亚的平衡吧，比如人与自然的和谐，如果人和自然的平衡不再，就会打破这种和谐。”
当然不止这一点，但林煜也说不上来均衡这种抽象的概念到底是什么。
慎点点头，正如苦说所说，每个人对均衡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经历不同，看到的也不同，领悟自然就不同。
但每一个均衡教派弟子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谨遵戒律。
“你说的也不算错。”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人与自然的平衡，物质领域与精神领域的平衡，当然还有超凡与凡俗的平衡。
“不过，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擅自插手凡俗之事吗？”
林煜思索片刻，试探的回答慎：“这也是为了均衡？”
其实林煜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既然慎提到了均衡，所以答案肯定和均衡有关。
“没错。”慎点头肯定了林煜的回答，他知道林煜不懂为什么是这个答案。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不过没关系，均衡并不需要所有人都能完全理解它，正如慎也时常会对此抱有疑惑，只需要遵循均衡之理，以后迟早会理解的。
“我们拥有超自然的力量，一举一动便可能对这些普通人造成巨大的影响，”慎声音低沉，“若是不加以节制，甚至可能会导致灾难降临在这些人身上。”
“于均衡而言，超凡与凡俗便是均衡的两端，二者互不干涉便是均衡。”
慎的这些话，听在林煜的耳中，让林煜想起了那些神话故事。
神仙不能擅自干涉人间之事，有点相似。
可对林煜来说。
“我不懂，师兄。”林煜皱着眉毛，“我们只是救一个人，会有什么影响吗？”
慎张嘴说出这样一句话：“即便是卡尔玛，也不会随便出手救人。”
林煜一愣。
“卡尔玛大人拥有远古智慧，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救治一个没死的人轻而易举，”慎自顾自的说着：“那为什么依旧有许多人死于病痛呢？”
林煜不知道。
“如果一个村民遭遇了恶魔，那么我们就应该出手。”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自言自语，“因为恶魔属于超凡力量，我们除掉恶魔，便是在维护超凡与凡俗的平衡。”
“反之村民是被另一个村民杀害，我们就不能出手，因为双方都属于凡俗领域，我们擅自干涉，便是将这件本应在凡俗中处理的事加入了超凡因素。”
林煜有些无法认同这种理念：“可，我们只是想救人而已。”
正如林煜所说，林煜想不通，艾欧尼亚不是以人为本，尊重生命吗？
就为了虚无缥缈的均衡，他们就应该对这种事冷眼旁观吗，他们本来是可以救下这些人的。
林煜相信，烬流窜在艾欧尼亚这么多年制造的伤痛，类似温西的父亲这种受害者一定不少。
“对于均衡而言，凡俗领域对应的是超凡领域，恶魔扰乱凡俗的秩序便是在打破这个平衡，”慎盯着林煜的双眼：“那么我们主动插手凡俗之事，是否也是在打破平衡？”
“这也是卡尔玛不出手的原因。”
慎的结论让林煜微微一怔，这能一样吗？
“可恶魔是在害人，我们是在救人啊！”
二者的性质完全不同。
“你说的不错。”慎嗓音低沉：“但我们如果能出手救人，是不是能出手杀人？”
“救人和杀人有什么关系？”慎的话题跳的太快，林煜搞不懂两者的关系。
救人还能救错了？
“你遇到一个人要杀另一个人，你会出手相救吗？”
林煜只是略微迟疑便回答：“会吧。”
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他应该会出手。
如果是遇到剑魔或者铁男那他肯定不去，他不会为了救一个陌生人不顾自身安危。
但假如是两个普通人，他大概会出手。
这也算是传统美德，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不介意当个好人。
“那你会杀另一个人吗？”慎又问。
“……”林煜这一次思索了很久才做出回答，他好像知道慎想说什么了：“应该不会。”
“你不杀的话，等你走后，他又把人杀了怎么办？”慎凝视着林煜的双眼，继续问：“结果你还是没把人救下。”
“如果你把人杀了，那么就回到我们是否能出手杀人这个问题上。”
“我们可以随便杀人吗？”
慎的问题让林煜沉默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我就不能把人送去审判吗？”良久，林煜才艰难的做出回答。
慎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只是做一个例子，我只是想说，一旦你插手，就很难置身事外。”
林煜没有发现，慎的眼中也有一丝隐晦的迷茫。
自从第一次杀死那个凶手被惩戒后，慎也会时常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他依旧认为凶手该死，所以他不后悔杀了那人。
可他确实违背了均衡的戒律。
当心中的正义和受到的戒律相悖时，慎也会产生迷茫。
在慎能够确认金魔大概率并非恶魔时，慎就应该放弃追查金魔的踪迹。
虽然慎可以用没有证据证明金魔是普通人作为理由，但慎心知肚明，他确实在做超出职责范围的事，他违背了戒律。
为了心中的正义，慎没有放弃追查金魔的下落。
可慎会迟疑，如果有一天抓到了金魔。他要怎么做，亲手杀掉吗？
慎已经不是那个冲动的年轻人了，他大概率会交给戒处理吧。
现在也一样，面对林煜能不能救下温西的父亲的问题，慎选择了遵守戒律。
他有办法，但戒律不许。
“擅自插手这件案子已是逾越。”慎叹口气：“如果救治他的方式凡俗之人也可以使用，那么我们便可以出手。”
“相反，需要使用超凡力量才能治好，我们便不可出手。”
林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行动方式了，为什么非要这么死板呢。
“他本来年纪就大，伤势之重已经药石无医，一般的医治手段无法起效。”
言外之意，只有超凡力量的干涉才有希望。
“如果我想救他呢？”
沉默过后，林煜开口问道。
他不是圣母，只是看到温西一个人辛辛苦苦带着懂事的女儿，愁苦的样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然，也不是见色起意。
他已经有霞了，霞不是更香吗。
只是，有一个悲剧发生在眼前，他有能力阻止的话，他为什么不去做呢？
这并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救治他的方法不难，但要付出一些代价。”慎淡淡的看了林煜一眼，“况且，他的年纪受到这种创伤，即便救回来也活不了多久，而且活的会很痛苦。”
“你还觉得应该救下吗？”
“……”
林煜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
该救吗？可是慎说了，救活了也是活在痛苦中。
难道不该救，眼睁睁看着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