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言出法随，立规矩方圆
永巷异变引发的震荡，如巨石投入死水，波澜在京城每一个角落扩散，经久不息。
那冲天的诡气光柱虽已消散，但其蕴含的衰败、死寂与那抹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却如同无形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尤其是那些刚刚经历血火，自以为掌控了局面的胜利者们。
皇宫，太和殿。
昔日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仍残留着几分昨夜厮杀后的凌乱与血腥气，宫人们正在奋力擦拭地砖缝隙里难以清除的暗红。龙椅之上，刚刚经历了“灵前即位”，初步确立名分的四皇子——如今的新皇李琮，身披明黄龙袍，却丝毫感受不到应有的喜悦与温暖。
他的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抓着龙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下方，文武百官分立两侧，但队列稀疏，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脸上惊魂未定。昨夜的叛乱清洗了太多人，此刻站在这里的，大多是四皇子的铁杆支持者，或是见风使舵、侥幸存身的墙头草。然而，无论是谁，眉宇间都凝结着一股化不开的惶恐。
不是因为新皇，而是因为永巷！
“玄玹真人…”新皇李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永巷…究竟是何情况？那…那东西，可是被彻底清除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殿中那位身着玄天门道袍，脸色铁青的修士身上。玄玹真人此刻是他们在超凡层面唯一的依靠。
玄玹真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怒与那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他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九阳锁灵大阵…已被破去。”
尽管早有预感，但听到玄玹真人亲口确认，殿内还是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声。
“破了？那可是玄天门仙师布下的大阵！”
“连仙阵都困不住？那下面的诅咒该何等恐怖？”
“莫非…是前朝余孽留下的什么恐怖邪物苏醒了？”
议论声嗡嗡响起，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肃静！”司礼监掌印太监尖着嗓子喝道，但他自己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玄玹真人继续道：“阵破之时，有一股极强的诡气与怨力爆发，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龙脉反噬之气与天雷之意。情况极为复杂诡异，绝非寻常诅咒。那宫室核心，如今已被更浓郁的诡气笼罩，贫道的神识…难以深入探查。”
他隐瞒了部分事实。不是难以深入，而是他的神识在试图探入时，竟被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吞噬意味的力量悄然消融，甚至隐隐有顺着神识反噬其本源的迹象！这让他骇然收手，不敢再试。
“连真人都无法探查？”新皇李琮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刚刚坐上梦寐以求的龙椅，还没焐热，下面就埋着一个连仙师都束手无策的恐怖东西？这皇帝当得有何意义？岂不是每日都坐在火山口上？
“莫非…是那前朝太子李璟的冤魂作祟？”有大臣颤声猜测。当年李璟被废黜太子之位，囚禁永巷，不久便“暴毙”，此事在朝野并非秘密。
“休得胡言！”另一位大臣立刻驳斥，“前太子早已伏诛，魂魄亦当被镇压，岂能作乱？定是前朝遗留的某种邪门阵法或法器，因皇宫气运衰败而失控！”
玄玹真人眉头紧锁，他其实也更倾向于后者。一个被废黜、毫无修为的凡人太子，死后魂魄能有多大能量？即便化为厉鬼，在九阳锁灵大阵下也该灰飞烟灭了。定然是永巷深处本就隐藏着某种前朝秘宝或邪阵，如今被引动。至于那丝龙脉之气和天雷之意，或许是阵法变异所致。
“陛下勿忧。”玄玹真人定了定神，开口道，“那诡气虽烈，但似乎并无扩散迹象，只是盘踞在永巷核心。贫道已飞符传书宗门，详述此间异变，请求增派高手，携带更强法器前来处置。在此之前，请陛下下旨，将永巷周边三里划为禁地，严禁任何人靠近，以免被诡气侵蚀。”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新皇李琮虽心有不甘，但也别无他法，只能点头应允：“便依真人所言。立刻传旨，永巷周边三里设为禁区，擅入者格杀勿论！”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狠厉，“还有，昨夜参与叛乱的逆党，给朕彻查！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从严处置，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他需要一场彻底的清洗，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也需要用鲜血和杀戮，来冲淡内心对永巷那未知恐怖的恐惧。
“臣等遵旨！”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连忙出列领命。
朝会在一片压抑和恐慌的气氛中结束。新皇李琮回到后宫，看着满目疮痍、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宫殿，再想到深宫之中那个如同毒瘤般的永巷，心中没有半分登基的喜悦，只有无穷的烦躁与不安。
而玄玹真人，则在退朝后，立刻返回了监天司在皇宫内的驻地。他需要重新布置一些警戒和封印阵法，防止永巷诡气外泄，同时焦急地等待着宗门的回复。他有预感，京城之事，恐怕比他最初预想的要麻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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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皇宫内因为永巷异变而人心惶惶，新皇忙着清洗朝堂、巩固权力之际，陈枭却在地下密室中，经历着一场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盘膝坐在聚灵阵中，周身被浓郁如墨的黑色气运包裹。这些由李璟提炼的皇宫死气、怨气以及衰败龙气构成的力量，正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万化诡典》的基础篇在他体内急速运转，将这些同源的力量炼化、吸收。他的经脉在扩张，丹田在沸腾，原本只是炼气中后期的修为，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炼气后期…炼气巅峰…筑基！
“轰！”
瓶颈如同纸糊一般被冲破，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的气息从陈枭身上爆发出来。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黑色纹路，双眸睁开时，瞳孔深处仿佛有幽暗的漩涡在转动，摄人心魄。
然而，这并未结束。那团黑色气运依旧庞大，继续推动着他的修为向上攀升。
筑基初期稳固…筑基中期…
一直达到筑基中期巅峰，距离后期只有一步之遥时，那团黑色气运才终于被消耗殆尽。
陈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也带着一股阴寒之意。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充斥全身。相比于之前，他的实力提升了何止十倍！更重要的是，他对《万化诡典》的理解，对“诡道”的认知，也随着这次力量的提升而加深。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黑色的诡元浮现，灵活地跳跃着，散发出吞噬与扭曲的气息。
“这就是…主人赐予的力量…”陈枭眼中狂热更甚。他明白，这仅仅是开始。跟随那位存在，他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他仔细收好那三枚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诡雷”，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地下密室。
重新回到地面，京城依旧混乱，但陈枭的心境已然不同。他如同暗夜中的王者，行走在阴影之中，运网在他的意志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新皇的清洗命令下达，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如同疯狗般四处抓人，抄家灭族，京城内外，哭嚎之声不绝于耳，血光再次弥漫。
然而，在这片混乱中，运网却趁机大肆扩张。
首先，陈枭根据李璟留下的名单和指令，开始有条不紊地“接收”那些在叛乱中被清洗的官员、将领的残余势力。这些势力树倒猢狲散，正是最容易被渗透和掌控的时候。运网的触角，借着这场血雨腥风，悄无声息地延伸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甚至开始向京畿地区的军队、地方官府渗透。
其次，陈枭开始执行李璟的“人才吸纳”计划。那些因叛乱而受到牵连，但本身有才能、且对朝廷心怀不满的官员、文人、工匠，甚至是低阶修士，都成了运网吸纳的目标。威逼、利诱、展示力量、给予希望…种种手段之下，一批批“人才”被秘密纳入运网的体系，他们将成为未来“玄朝”建设的基石。
再者，陈枭开始利用混乱，进一步掠夺资源。不仅仅是金银财宝，更重要的是各类修炼资源、古籍秘本、军工图纸、粮草辎重…一切未来争霸天下所需的东西，都在运网的搜刮清单之上。监天司的外围仓库、被抄家的权贵府库，甚至一些中小型修仙宗门的在京据点，都遭到了不明身份势力的“光顾”，损失惨重。而所有的线索，都被陈枭巧妙地引向了“碧波阁余孽”或者“叛乱分子残余势力”。
京城的水，被搅得更浑了。
而陈枭自己，则在不断提升修为的同时，开始尝试修炼《万化诡典》中记载的一些低阶诡术——如“阴影穿梭”、“惑心术”、“蚀骨咒”等。这些诡术诡异莫测，防不胜防，极大地增强了他的实战能力和运网的行动效率。
时间，就在这种表面的混乱与暗地里的有序扩张中，过去了半个月。
新皇李琮的清洗初步完成，朝堂暂时稳定下来，但他对永巷的恐惧并未减少，反而因为玄天门增援的迟迟未到而日益加深。玄玹真人依旧守在永巷外围，布下层层禁制，却不敢越雷池一步，每日只是焦躁地等待着。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京城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那盘踞在永巷深处的“恐怖”，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这一日，深夜。
陈枭正在运网一处秘密据点处理情报，忽然，他心神一动，感受到怀中那枚由李璟亲手炼制、用于单向联系的黑色玉符，传来一阵温热。
他立刻放下手中事务，屏退左右，恭敬地取出玉符。
玉符之上，浮现出一行细小的、由神念凝聚的文字：
“三日后，子时，皇陵。”
信息简短，却让陈枭精神大振，激动得几乎要颤抖起来！
主人出关了！并且，直接指向了皇陵！
他立刻明白，主人的目标，是那条被玄天门初步修复、用于维系新朝气运的龙脉！吞噬了前朝残余龙脉和东南水患气运的主人，如今显然需要更强大的资粮来巩固和提升修为，还有什么是比这条“崭新”的龙脉更合适的呢？
而且，选择在皇陵动手，其意义更是非同小可！这不仅仅是一次力量的吞噬，更是一次对新朝命脉的直接打击，一次对玄天门的公然挑衅！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旧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的主宰…即将君临！
“谨遵法旨！”陈枭对着玉符，以神念恭敬回应。他知道，一场真正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确保主人的行动顺利进行。
他立刻开始调动运网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向皇陵周边区域渗透，搜集地形、守卫、阵法布置等一切情报，同时准备接应和制造混乱的方案。
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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