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李云霄正对着电脑屏幕上那堆由王富贵意念生成的、看起来高深莫测的“雾霾颗粒混沌分布模拟报告”绞尽脑汁，试图让它看起来更“人话”一点，好应付周老太的催稿。
旁边的工作台上，那半截焦黑剑尖时不时嗡嗡一下，传来哭包剑灵碎碎念的意念：
“饿…好饿…那个亮晶晶的小沙子…就再给一粒嘛…半粒也行…”
“咦？刚才好像又闻到那边飘过来一丝丝凉凉的味道…像薄荷糖…”
“呜呜…这个世界的能量太难吃了…像馊掉的窝窝头…”
李云霄被它吵得头疼，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剑尖：“闭嘴！再吵就把你扔进垃圾桶跟泡面桶作伴！”
剑尖顿时安静如鸡，只传来极其细微的、压抑的抽噎声。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疾风”打来的视频电话。李云霄顺手接通。
屏幕那头出现的却不是疾风那张咋咋呼呼的脸，而是一个…鼻青脸肿、哭丧着脸的光头壮汉——正是“蛮牛”！
背景似乎是某个简陋的旅馆房间，墙壁斑驳，还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
“老…老板…”蛮牛的声音带着哭腔，说话还有点漏风，“俺…俺对不起你…”
李云霄心里咯噔一下：“…你把人老地质学家打了？”
“没！绝对没有！”蛮牛猛地摇头，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俺可礼貌了！俺帮他通了下水道，搬了院子里的柴火，还给他表演了徒手劈砖头…哦，砖头是他家围墙上的，俺后来给补好了…”
李云霄：“……说重点！”
“重点就是…那老头…他不是普通老头！”蛮牛一脸后怕，“俺刚提起那张老照片的事儿，他眼神唰一下就变了！然后不知道从哪摸出根烧火棍…不对！是高科技拐杖！对着俺就是一通点！俺这身力气…在他面前就跟使不出来似的！然后就被他…被他当沙包一样捶了一顿…”
李云霄愕然。蛮牛的力量型异能他是知道的，虽然不算顶尖，但徒手掀翻小汽车问题不大，居然被一个退休老地质学家用拐杖捶了？
“他还让俺带句话…”蛮牛哭丧着脸，“说…‘想要流光沙的消息，让正主自己来西伯利亚找我老头子喝茶！别派些不入流的小混混来捣乱！’”
李云霄皱起了眉头。这老地质学家果然不简单！不仅身手惊人，似乎还知道“流光沙”的真正名字？他甚至预料到会有人去找他？
西伯利亚…那片土地看来藏着不少秘密。
“知道了，你先好好养伤，费用报销。”李云霄挂了电话，手指敲着桌面。
去西伯利亚会会那个神秘老人？暂时肯定没时间，而且风险未知。但这条线不能断。
他让王富贵意念想办法搜集更多关于那个老地质学家的信息，特别是他当年的探险经历和学术成果。
处理完这事，他又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麻烦——学校的“交叉学科创新成果展”。
周老太对这次展览极其重视，几乎一天三个电话催问展示方案。按照她的想法，必须把那个“混沌环境监测系统”吹得天花乱坠，震撼全场。
李云霄看着实验室里那堆正经的雾霾采样分析设备，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还在微微发光的空间法阵，以及法阵旁边用来收集“特殊样本”的、经过他偷偷改装的集尘器…
一个大胆（且作弊）的方案逐渐成型。
展览当天，他要公开展示的，是“基于混沌理论从城市雾霾中捕捉到的未知特殊粒子”！
而这些“未知特殊粒子”，实际上就是他通过裂隙法阵，从异界泄露过来的、夹杂在雾霾中被捕捉到的微量能量粒子！比如那几次实验残留的极其微量的流光沙粉末和雷击草逸散的雷霆粒子！
这东西，现代仪器绝对检测不出来源，但其独特的能量属性又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正好完美契合“混沌”和“未知”的主题！足够震撼，也足够忽悠！
完美！
说干就干！他立刻开始着手准备。
一方面，让王富贵意念生成一套极其复杂、看起来非常科学的“特殊粒子发现与鉴定流程”ppt和展板文字，充斥着各种晦涩的公式和模拟图。
另一方面，他小心翼翼地操控裂隙法阵，又进行了几次超短时间的微型实验，成功收集到了少许蕴含着异界气息的微粒，将其混入正常的雾霾样本之中。
最后，就是调试那台经过改装的“高灵敏度粒子捕捉与能量特征分析仪”（其实就是那台GSdI送的旧仪器加上了他的符文强化和接口），确保它能检测并显示出那些“特殊粒子”的“异常能量特征”。
哭包剑灵在这过程中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它的能量感知极其敏锐，能帮李云霄精准定位那些混杂在大量雾霾颗粒中的异界微粒，大大提高了“制备”样品的效率。作为回报，李云霄偶尔会赏它一丝暖阳玉的能量，把这哭包哄得干活格外卖力。
一切准备就绪。成果展的日子到了。
大学体育馆里人声鼎沸，各院系都将自己最前沿、最创新的研究成果拿出来展示，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有会跳舞的机器人，有能识别情绪的人工智能，还有各种新材料、新技术的应用模型。
周老太亲自坐镇，他们的展位被安排在一个不错的位置。展台上，那台经过“魔改”的分析仪嗡嗡作响，巨大的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复杂的雾霾粒子分布图和能量频谱，旁边还有一个密封的透明展示柜，里面放着几份“含有特殊粒子”的雾霾样本，在灯光下看起来…其实和普通灰尘没啥区别。
但架不住展板文字和ppt唬人啊！
“基于非线性混沌动力学模型的环境未知粒子捕捉与属性研究”
“发现新型能量携带粒子，或颠覆传统认知”
“疑似存在未知物质维度相互作用…”
这些标题往那一放，再加上周老太口若悬河、激情四射的讲解（虽然她自己可能也没完全搞懂），很快就吸引了不少教授、学生甚至校领导驻足围观。
“周教授，您这个‘特殊粒子’…具体特殊在哪里？”一位物理系的老教授推着眼镜，好奇地问。
“问得好！”周老太大手一挥，指着屏幕上那些被王富贵意念特意高亮标记出来的、能量频谱异常的区域，“请看！这些粒子的能量共振频率完全不同于已知的任何物质！它们的运动轨迹呈现出典型的混沌吸引子特征！这很可能是一种全新的物质形态，或者来自未知维度的信息投影！”
老教授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那复杂的图表和“混沌”、“维度”等高大上的词汇，还是不明觉厉地点点头。
李云霄则穿着白大褂，在一旁假装操作仪器，实则暗中控制着分析仪的输出数据，确保“特殊粒子”的信号时而出现、时而隐藏，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校长陪着几位市里科技局的领导过来参观了。
领导们自然被周老太这看起来“国际领先”的项目吸引，驻足倾听。
周老太更加来劲，吐沫横飞，从宇宙起源讲到了环境保护，又从混沌数学扯到了人类未来，把几位领导唬得一愣一愣的。
“非常好！非常有前瞻性！”一位领导满意地点头，“这说明我们大学的科研工作，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沿！甚至触碰到了未知的领域！”
周老太脸上乐开了花。
领导又看向李云霄：“这位就是主要负责的李同学吧？年轻有为啊！能不能给我们演示一下，这个‘特殊粒子’的捕捉过程？”
李云霄心里一紧，面上却保持镇定：“领导，捕捉过程需要特定的环境条件和较长的准备时间，现场无法直接演示。不过，我们可以看一下实时监测到的粒子运动模拟。”
他赶紧让王富贵意念把提前做好的、一段看起来非常炫酷的粒子运动模拟动画放了出来。
只见屏幕上，无数光点如同星河般流转，其中偶尔有几个光点表现出极其异常的运动轨迹和发光特性，引得领导们啧啧称奇。
“精彩！太精彩了！”领导们纷纷表示赞赏。
周老太趁机提出：“领导，我们这个项目，后续还需要更深入的研究和更先进的设备支持…”
“支持！必须支持！”领导大手一挥，“这样的前沿探索，市里一定会重点扶持！”
李云霄在一旁默默擦汗，感觉这忽悠得有点过头了…
然而，就在领导们准备离开，去下一个展位时，异变突生！
展台上那个密封的展示柜里，一份“特殊”雾霾样本中，一粒极其微小的、蕴含着微弱雷霆气息的粒子（来自雷击草），似乎因为周围人群聚集产生的静电或者什么未知原因，突然极其不稳定地闪烁了一下！
嗤啦！
一道比头发丝还细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型电火花，在样本中一闪而逝！
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一直紧盯着屏幕的李云霄和旁边仪器上某个极其灵敏的（被他符文加强过的）传感器，同时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异常放电现象！
呜——呜——！
分析仪突然发出了低低的警报声！屏幕上，一个代表异常能量释放的红色指标猛地飙升了一下！
“怎么回事？”正准备离开的领导们被警报声吸引，停下了脚步。
周老太也吓了一跳，看向李云霄。
李云霄心里暗叫不好，但反应极快，立刻露出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领导！周老师！快看！又捕捉到了一次罕见的粒子自发能量释放现象！这进一步证明了这种粒子的不稳定性和蕴含的特殊能量！”
他一边说，一边赶紧让王富贵意念把警报声换成“发现重大事件”的提示音，同时在屏幕上放大显示那段异常放电的能量曲线图。
领导们和周老太立刻围了上来，看着那复杂的曲线和依旧在闪烁的红色指标，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兴奋的神色。
“竟然…竟然真的捕捉到了实时异常现象！”
“太不可思议了！”
“这绝对是重大发现！”
周老太激动得脸都红了，紧紧抓住李云霄的胳膊：“李同学！你立大功了！”
李云霄干笑着，后背冷汗都出来了。这意外差点穿帮！幸好他反应快！
经此一“诈唬”，他们的展位彻底火了，被围得水泄不通。李云霄和周老太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忽悠），累得口干舌燥。
直到展览结束，人群散去，两人才瘫坐在展位后，长出一口气。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周老太依旧沉浸在兴奋中，看着手里科技局领导留下的名片和承诺，眼睛放光。
李云霄则揉着发僵的脸颊，感觉比跟植骸打了一架还累。这忽悠人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项目的知名度和经费肯定会大幅提升，他也能更好地掩盖自己的真实研究。
只是…西伯利亚的那个老人，科技局的期待，还有那个越来越不稳定的裂隙…
他感觉肩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几分。
这时，手机震动，是龚老头发来的加密信息，依旧简短：
“西伯利亚的茶，不好喝。慎赴。”
李云霄看着短信，目光深沉。
连龚老头都说慎赴…那个神秘的老地质学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收起手机，看着展台上那台还在微微发热的分析仪。
或许，在去喝那杯“不好喝”的茶之前，他得先把自己的“剑”磨得更锋利一些。
比如，想办法让那个哭包剑灵，变得稍微有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