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殒落之墟碎片之外,虚空之中。
一方是横贯天际、裹挟着亿万世界终末哀嚎、由纯粹“归墟”法则构成的灰白色灭世洪流。洪流所过之处,空间寸寸“死亡”,化为虚无的背景板,时间彻底凝固,连混乱的能量乱流都被瞬间“终结”、同化为洪流的一部分。这是神王“墟”真正意志分身的具现化,代表着宇宙既定宿命中那冰冷无情、吞噬一切的“终末”一面。
另一方,是手持寂灭星皇棍、身后展开微型混沌宇宙虚影的凌天。那宇宙虚影虽小,却蕴含无限生机与可能,地火风水流转,星辰日月轮替,山川河流奔涌,生灭循环不息,散发着开辟、创造、守护的磅礴道韵。这是凌天融合初代魔尊传承、真正混沌归一后,自身道路的终极体现,代表着对抗既定宿命、于绝望中开辟希望的“变数”之力。
没有言语,没有试探。
寂灭星皇棍朴实无华的一记上撩,与那倾泻而下的“终末洪流”前端,悍然相撞!
轰——!!!
无法用任何已知词汇形容的恐怖巨响,仿佛两个不同规则的世界在相互碾压、湮灭!碰撞的中心,爆发出刺目到极致的混沌色与灰白色交织的光芒,光芒所及,无论是破碎的空间碎片、残留的神魔执念、还是那些法则流光,统统被瞬间汽化、蒸发!
一圈圈混合着“终结”与“创生”两种极端法则的毁灭涟漪,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冲击波,以超越光速的恐怖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远在核心碎片边缘的“陆地”,在这涟漪波及下,剧烈震动,无数山峦崩塌,大地开裂,那些凝固的法则流光疯狂四溅!
凌天浑身剧震,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他存在本身都彻底“抹除”的冰冷意志,顺着棍身疯狂涌入!那不是力量上的冲击,而是法则层面、概念层面的“否定”与“终结”!他身后的混沌宇宙虚影剧烈波动,其中演化出的星辰日月明灭不定,山川河流几欲崩溃,生灭循环都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这就是……真正的神王之威吗?”凌天心中凛然。与之前击溃的意志投影完全不同,这道分身的“归墟”之力,更加纯粹,更加霸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违逆的“天命”之感!
“有趣……汝之‘混沌’,竟能短暂抗衡‘归墟’……”神王“墟”那宏大、空洞、漠然的声音,直接在凌天灵魂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击,“然,混沌终将归于虚无,此乃定数。汝之挣扎,徒劳。”
随着话音,那“终末洪流”骤然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冲击,而是向内坍缩、凝聚,瞬间化作一只更加凝实、更加巨大、通体由灰白色“归墟神纹”构成的手掌!手掌掌心,一个不断旋转、吞噬一切的“归墟之眼”缓缓睁开,锁定凌天与其身后的混沌宇宙虚影!
“归墟之握——万法终焉。”
巨掌合拢,掌心“归墟之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与抹除之力!这一次,不仅仅是物质与能量,连凌天施展的法则、散发的道韵、凝聚的意志,甚至是他与混沌宇宙虚影之间的连接,都开始被强行剥离、吞噬、归于那永恒的虚无之眼!
凌天感觉自身的一切都在飞速流失!力量、感悟、记忆、乃至对母亲、幽影的情感……仿佛都要被那冰冷的“归墟”强行“格式化”!混沌宇宙虚影变得越发黯淡、虚幻,几近消散!
危急关头,凌天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与鲜血的腥味让他灵台一清!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母亲云瑶化作星光前那温柔而决绝的眼神,闪过幽影守候时那坚强而悲伤的背影,闪过破军、阴骨、黑鳞等部下忠诚的面孔,闪过自己从凡骨废柴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屈!
“不!我的道,我的情,我的守护,岂容你抹去?!”
“混沌宇宙——给我定!”
凌天嘶声怒吼,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不甘与守护之心,毫无保留地注入体内那真实的、微型的混沌宇宙核心!丹田之中,那片初生的混沌宇宙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决死的意志与炽热的情感,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墟魔古城所化的大地隆隆作响,爆发出坚不可摧的镇压之力,抗衡着“归墟”的吞噬!
万魔源印所化的天穹光芒大放,统御万道,强行稳固着濒临崩溃的法则连接!
星辰魔碑所化的星核疯狂旋转,牵引周天星力,定鼎时间,维持着生灭循环不坠!
更有那融入宇宙核心的寂灭星皇棍器灵,爆发出开天辟地般的锋芒,与外界本体的寂灭星皇棍共鸣,共同斩向那“归墟之握”!
内外交击,意志共鸣!
嗡——!!!
凌天身后的混沌宇宙虚影,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极致的压力下变得更加凝实,甚至隐隐有从“虚影”向着“半实体”转化的趋势!虚影之中,演化出的不再仅仅是自然景象,更出现了模糊的、属于凌天记忆与情感中重要的人和事的烙印——母亲温柔的笑脸、幽影坚定的眼神、墟魔领飘扬的战旗……这些情感的烙印,仿佛赋予了混沌宇宙一种超越纯粹力量的、温暖的“灵性”!
“归墟”吞噬的是冰冷的存在与法则,但情感、记忆、意志、守护之心……这些发自灵魂本源的东西,似乎……并不完全在“归墟”的“抹除清单”之上,或者说,其优先级极低!神王“墟”的“终末”法则,似乎更侧重于物质与能量的归宿,对纯粹精神层面、尤其是极端强烈的情感意志,存在着某种……微妙的“盲区”或“抗性”?
凌天瞬间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感悟!
“我明白了!你的‘归墟’,是冰冷的宿命,是既定的结局!但生命的精彩,在于过程,在于情感,在于抗争,在于……那一线不屈的变数!”
“我的混沌宇宙,不止是力量,更是我所有珍视之物的汇聚,是我意志与情感的延伸!你想抹除它?先问过我心中……永不熄灭的火焰!”
“寂灭星皇棍——以情为火,以志为刃,混沌开天,破汝宿命!”
凌天不再单纯地输出力量对抗,而是将自身所有炽烈的情感、坚定的意志、守护的决心,化作无形的“心火”与“心刃”,融入混沌宇宙之力,再通过寂灭星皇棍,轰然爆发!
这一次,棍身迸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混沌色光芒,而是夹杂着温暖的金色(亲情)、清冷的银色(爱情)、炽热的血色(战意)、沉凝的黑色(守护)……种种情感色彩的光芒!这些光芒交织,竟然在“归墟之握”那灰白色的绝对“终末”领域中,强行撕开了一道道充满“生机”与“温度”的裂缝!
“归墟之眼”的吞噬与抹除之力,在与这些情感意志光芒接触时,竟然出现了明显的迟滞与削弱!仿佛冰冷的机器遇到了无法理解的热血,精密的程序遭遇了混乱的情感冲击!
“怎么可能……情感……意志……这些低等生灵的杂乱心绪……竟能干扰‘归墟’?”神王意志首次出现了清晰的、带着一丝不解与厌烦的波动。对于祂这样代表着宇宙冰冷宿命面的至高存在而言,生灵那些复杂多变、难以量化的情感与意志,或许是比任何力量都更“麻烦”的东西。
趁着“归墟之握”被情感意志干扰、出现破绽的刹那,凌天眼中精光爆射,将体内混沌宇宙的力量催动到极致,所有法则、所有力量、所有情感,尽数浓缩于寂灭星皇棍的棍尖一点!
“就是现在——破!”
他双手持棍,将全身力量与重量都压上,朝着“归墟之眼”的中心,那枚最为核心、由无数“归墟神纹”交织而成的……黯淡“神格”虚影,狠狠刺去!
这一刺,承载着初代魔尊“混沌祖龙”未竟的抗争意志,承载着母亲云瑶牺牲传承的期望,承载着爱人幽影的无尽守候,承载着所有跟随他、信任他的魔道修士的信念,更承载着他凌天本人,从凡骨废柴一步步逆天而行、誓要打破一切枷锁的不屈灵魂!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仿佛响彻了诸天万界、直抵宇宙本源的碎裂声,悄然响起。
寂灭星皇棍的棍尖,那凝聚了所有情感、意志与混沌宇宙之力的锋芒,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枚黯淡“神格”虚影的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灰白色的“归墟之握”巨掌骤然僵住,掌心那不断旋转的“归墟之眼”猛地一滞,停止了吞噬。
紧接着——
“咔嚓……咔嚓嚓……”
以棍尖刺入点为中心,那枚代表着神王“墟”部分权柄与意志的“归墟神格”虚影,表面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之中,不再是纯粹的灰白,而是流淌出了混沌色的、夹杂着各种情感色彩的光芒,仿佛凌天的力量与意志正在从内部污染、瓦解着这枚冰冷的神格!
“不——!!!”
神王“墟”那一直漠然空洞的意志,第一次发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带着痛苦、震惊与滔天怒火的咆哮!“低等生灵的杂念……竟敢……污染吾之神格?!”
然而,崩溃已经无法阻止。
轰——!!!
“归墟神格”虚影,轰然崩碎!化为无数灰白色的、夹杂着混沌色彩的光点,如同宇宙中一场凄美的星雨,四散飞溅!
随着神格崩碎,那只巨大的“归墟之握”手掌,连同其掌心的“归墟之眼”,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堡,迅速瓦解、消散,重新化为无序的灰白能量,被周围混乱的虚空乱流卷走、稀释。
那道横贯虚空的“终末洪流”也随之崩溃、断流,最终彻底消失。
神王“墟”这道强大意志分身的降临,被凌天以蕴含极致情感意志的混沌宇宙之力,正面击破,甚至崩碎了其部分神格虚影!
“蝼蚁……吾记住汝了……”神王充满无尽寒意与杀意的最后意念,如同冰冷的诅咒,在虚空回荡,随即彻底退去,消失无踪。这一次的挫败,显然让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再次凝聚如此强度的分身降临。
凌天拄着寂灭星皇棍,剧烈地喘息着,浑身大汗淋漓,体内混沌宇宙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巨大。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与……一丝明悟。
他赢了!不是靠纯粹的力量碾压,而是找到了神王“归墟”法则某种意义上的“弱点”——对极端强烈、纯粹的情感与意志的抗性不足!或者说,神王的道,偏向于“天理”、“宿命”,而凌天的道,在融合了混沌与情感后,更偏向于“人欲”、“变数”。前者固然宏大冰冷,后者却更加灵动炽热。
“情感与意志,不是弱点,而是……最强大的武器之一。”凌天低声自语,对自身之道的理解更加深刻。
同时,他也清楚,这次能胜,有取巧的成分,有对方对情感意志估计不足的因素,更有母亲牺牲铸就神兵、初代魔尊传承等诸多机缘叠加。神王本体必然更加恐怖,其“归墟”权柄的真正奥秘,恐怕远不止于此。未来的路,依旧充满挑战。
但无论如何,他成功击退了神王分身的追杀,保住了自身,也保住了母亲传承的最后希望(星皇之匙已与寂灭星皇棍融合)。而且,崩碎了对方部分神格虚影,或许能延缓其对这片区域的侵蚀,为星殒之门那边争取更多时间。
就在凌天稍微放松,准备调息恢复时,异变再生!
那些崩碎的“归墟神格”虚影碎片,并未完全消散于虚空。其中最大的一块、约莫有拳头大小、核心处还残留着一丝精纯“归墟”本源与神王意志烙印的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化作一道灰白流光,并未飞向虚空深处,而是……径直朝着下方那“万魔殒落之墟”碎片的核心区域,某个极其隐蔽的、被层层混乱能量与破碎法则掩盖的角落,电射而去!
“嗯?”凌天眉头一皱,神识立刻追踪而去。
只见那块神格碎片,如同归巢的倦鸟,精准地没入了核心碎片边缘,一处看似普通、实则空间结构异常复杂、仿佛隐藏着独立次元裂缝的山坳之中!
紧接着,一股凌天极为熟悉的、充满了怨毒、疯狂、以及一丝与“归墟”之力刚刚开始融合的诡异气息,自那山坳深处,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是云刹?!他竟然没死?还躲在这里?而且……似乎在尝试吸收融合神格碎片的力量?!”凌天眼中寒光骤起。
这老狗,果然阴魂不散!而且似乎因祸得福,找到了某种在魔渊裂痕深处苟延残喘、甚至图谋借助神王力量翻身的方法!
绝不能让他得逞!
凌天冷哼一声,顾不上完全恢复,手持寂灭星皇棍,身形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朝着那处隐藏的山坳,疾掠而去!
清理叛徒,夺取可能存在的机缘(云刹或许在此地发现了什么),顺便看看能否找到彻底治愈母亲神魂的最后希望(“万魔殒落之墟”深处或许还有秘密)……一举多得!
神格崩碎,余波未平。新的战斗,即将在废墟深处打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