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方向，似乎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小心地将那几颗龙泪晶拾起，妥善收藏。这些东西，或许比逆鳞本身，更为关键。
是时候离开龙穴了。他需要时间去消化今日所得，更需要去思考，如何真正“完成”那份契约。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悬浮的逆鳞，躬身行了一礼，不再仅仅是出于对力量的敬畏，更带上了一丝对那份沉重执着的尊重。
然后，他转身，向着那隔绝河水的透明水壁走去。体内新生的灵力运转，暗金微光流转，他一步踏出，重新没入冰冷汹涌的滦河水之中。
归途，似乎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吴战破水而出，重返滦河水面。夜已深，月影西斜，星光稀疏，河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却让他精神为之一振。龙穴内的经历恍如一梦，但丹田内那稳定运转、带着暗金流光的灵力，以及怀中那几颗冰凉沉重的龙泪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浮在水中，略一感应，便觉周身轻盈，对水流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心念微动，那新生的灵力自然流转至四肢百骸，竟让他无需刻意划水，便能轻松稳住身形，甚至能隐隐感知到水下暗流的走向。这丝龙魂精粹对他体质的改善，远超预期。
他朝着岸边游去，动作流畅迅捷，再无之前的滞涩感。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白日里那处怪石嶙峋的河岸时，一种莫名的悸动突然自心底升起。
那不是来自龙泪晶或逆鳞的感应，而是一种阴冷、污秽、充满恶意的不祥之感！
几乎同时，他丹田内那点暗金星火猛地一跳，传递出一种本能的警惕与……厌恶？
吴战立刻停下动作，悄无声息地潜藏到一块巨大的阴影岩石之后，收敛全部气息，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河岸浅滩上，景象诡异非常！
三名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围着一团漂浮在河面上的漆黑事物，低声吟诵着某种晦涩拗口的咒文。那团漆黑事物像是一团不断蠕动的淤泥，又像是凝聚不散的浓稠黑烟，从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强烈的怨毒气息，甚至将周围的河水都染得微微发黑。
而更让吴战瞳孔收缩的是，在那团漆黑事物的正中央，隐约包裹着一件东西——那似乎是一片残破的、沾满污秽的……黑色鳞片？大小形状与他所见逆鳞相去甚远，更像是从某些水族妖物身上剥落，但其上却萦绕着一丝极淡极淡、却被严重污染扭曲的龙气！
这些人是在利用某种邪术，污染、炼化这片蕴含微薄龙气的鳞片？
吴战瞬间明悟。滦河因秃尾巴老李的传说，河床之下难免沉淀一些沾染了龙气的异物，可能是老李脱落的次要鳞片，也可能是受其气息滋养的水族鳞甲。这些邪修，竟是在窃取、玷污这份属于滦河龙魂的力量！
“咕噜……咕噜……”
那团被咒文催动的漆黑淤泥剧烈地蠕动起来，从中伸出无数只扭曲的、由污秽能量构成的黑色触手，疯狂地抽取着河水中的灵气，甚至连那丝被污染的龙气也被它强行吞噬，使其自身的邪异气息不断壮大。
随着它的壮大，吴战清晰地感觉到，整段河域的气息都变得滞涩、污浊起来。仿佛一条清丽的玉带，被泼上了一滩恶臭的墨汁。
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并非源自吴战自身，而是源自他丹田那点暗金星火，源自怀中那几颗龙泪晶，甚至源自遥远龙穴之中的逆鳞本体！通过那无形的联系，他感受到了秃尾巴老李残存意志的震怒——对于这种玷污其身躯、窃取其力量行为的滔天怒火！
这怒火也点燃了吴战的心念。且不说他刚受龙魂恩惠，与此地有了因果，单是这等邪祟行径，身为正道修士，便绝不能坐视不理！
就在他决心已下，准备现身阻止之时，那三名邪修似乎完成了某个阶段性的仪式。为首一人发出一声沙哑的怪笑，伸出手指向那团膨胀到一人多高的漆黑淤泥，喝道：“成了！这‘噬灵污魇’已能自行汲取此地龙气残渣！假以时日，必能……”
他的话还未说完！
“嗡——！”
吴战怀中的一颗龙泪晶，似乎因感受到外界极致的污秽与同源龙气被亵渎的愤怒，骤然变得滚烫！一股冰冷却无比纯粹的悲伤与愤怒之意，不受控制地从中勃发而出！
这气息虽不强大，却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一滴水，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平衡！
“什么人？！”三名邪修猛地转头，斗篷下射出惊疑不定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吴战藏身的岩石！
而那团刚刚成型的“噬灵污魇”，仿佛被龙泪晶那纯粹的气息刺激到，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嘶鸣，无数扭曲的触手如同发现了更美味的猎物，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吴战藏身之处疯狂扑来！速度快得惊人，所过之处，河水尽墨！
行藏已露，退无可退！
吴战眼神一厉，知道再无侥幸。他猛地从岩石后跃出，体内那新生的、蕴含着一丝龙魂精粹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轰！”
暗金色的流光自他体表隐隐浮现，一股虽不磅礴、却带着远古苍凉龙威的气息骤然扩散开来！他丹田内的星火灼灼燃烧，将力量灌注于双拳。
面对扑到眼前的、由污秽能量构成的巨大触手，吴战不退反进，右拳紧握，那淡金色的灵力包裹拳头，带着一股源自黑龙陨落时的不屈与愤怒，悍然一拳轰出！
“滚开！”
拳风激荡，竟隐隐带起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龙吟之音！
那至邪至污的触手，在接触到吴战拳头上那暗金灵光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大片大片的黑烟被净化、蒸发！那纯粹的龙威，对这等污秽邪物有着先天的压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