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店的第二天,苏晚刻意维持着一种“调整时差”的懒散状态。她比平时更晚开门,泡上一壶养生茶,窝在柜台后的沙发里,拿着一本闲书,半天不翻一页,眼神放空,完美扮演着一个刚从旅途劳顿中恢复过来的咸鱼店主。
但她的感官却像最精密的雷达,全方位地开启着,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店内的无线网络流量、门口经过的行人频率、甚至远处街角车辆的停留时间……都在她潜意识的分析范围内。“谛听”的防御系统也在后台无声运行,过滤着任何针对她身份的探测信号。
下午三点,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苏晚从书本上抬起眼,目光看似随意地扫向门口。
进来的人却不是她预想中的那一个。是附近写字楼的白领,熟客,来取预定的财经杂志。
苏晚微笑着起身,熟练地找到杂志递过去,收钱,找零,寒暄两句。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但就在白领离开后不到五分钟,风铃再次响起。
这一次,走进来的身影,让苏晚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是秦昊。陆沉渊的特助。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脸上带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纸袋。
“苏小姐,下午好。”秦昊笑着打招呼,目光快速而自然地在店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苏晚身上,“听说您从巴黎回来了,陆总特意让我过来看看。您这次载誉而归,真是恭喜恭喜。”
他的语气热情又得体,完全符合一个精英特助的身份。
苏晚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些许不好意思:“秦特助?太客气了。只是运气好,拿了个小奖而已,怎么还劳烦您专门跑一趟。”她注意到秦昊那个扫描的眼神,心中冷笑:开始了。陆沉渊的先锋兵。
“苏小姐太谦虚了,‘苍穹之眼’的银奖可不是小奖。”秦昊笑着走上前,将手中的纸袋放在柜台上,“这是陆总一点小小的心意,庆祝您获奖。巴黎一家老牌甜品店的玛德琳蛋糕,他说您可能会喜欢。”
苏晚看向纸袋,里面果然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甜品盒。她心里警铃微作。陆沉渊连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甜品都调查了?还是……只是一种广泛的试探?
“这……这怎么好意思。陆总太破费了。”苏晚脸上泛起一丝受宠若惊的红晕,连忙摆手,“我只是帮了点小忙,受之有愧。”
“您就别推辞了。陆总说了,上次慈善拍卖的合作非常愉快,一直想再感谢您。这点小东西不成敬意。”秦昊语气诚恳,不容拒绝,“而且,陆总本人也对摄影很感兴趣,还想有机会向您请教一下呢。”
请教摄影?多么冠冕堂皇又自然的接近理由。
苏晚心下明了,不再推辞,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就……替我谢谢陆总了。陆总对摄影也有研究?”
“业余爱好,业余爱好。”秦昊笑呵呵地说,“比不上您专业。对了,苏小姐,您最近还会在店里吗?陆总说他这几天可能会抽空过来逛逛,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收藏的旧书。”
“最近应该都在的,刚回来,想休息一下。”苏晚点点头,语气轻松,“欢迎陆总随时过来。”
“那太好了。”秦昊达成目的,笑容更盛,“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次恭喜您。”
送走秦昊,苏晚看着柜台上的甜品盒,眼神慢慢冷却下来。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排列整齐、色泽金黄的玛德琳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黄油香气。她拿起一个,仔细检查,甚至掰开一小块闻了闻,确认没有任何药物或追踪器的痕迹。
就是普通的、 albeit 非常昂贵的蛋糕。
一种更难以捉摸的试探。用恰到好处的关心和礼节作为包装,让人难以拒绝,更难以发作。
陆沉渊……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他并不急于求成,而是选择了一种温和却无孔不入的方式,一步步拉近距离,观察反应。
她拿起手机,给叶蓁发了条微信:“蓁蓁,陆总让秦特助送了甜品过来,太多了,你晚上过来帮我消灭一点?”
很快,叶蓁的回复带着一连串的感叹号轰炸过来:“啊啊啊!我就说吧!!陆总果然对你有意思!都开始送吃的了!还是巴黎带回来的!这么用心!晚晚你从了吧!”
苏晚看着屏幕,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也好,让叶蓁这个“天然掩护”来处理掉这些蛋糕,再合适不过。既能表现出她对此事的“寻常”态度(分享给闺蜜),又能避免自己食用任何可能来自对方的东西。
她将蛋糕重新盖好,放回纸袋。
风平浪静的表面下,第一圈涟漪,已经由对方亲手掷下。
而她,需要更小心地,不让这涟漪扩散成暴露自己的波澜。
她重新窝回沙发,拿起那本闲书,目光却再次投向窗外。
秦昊来了,陆沉渊本人,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