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各种店面的氛围小彩灯都关上。
郑观棋看着头顶巨大的“来财赌场”几个大字,陷入沉思:“你的意思是,你要带我去赌场玩?”
齐道平笃定地点头,语气潇洒飘逸,好像喝了一杯豆浆一样顺畅:“提到临海区,大家当然会提到来财赌场——a区最大的赌场。最重要的是,现在无论是去海滩还是去秘密基地都不合适啊。”
“这里是我们——人类联盟的财产吗?”郑观棋面无表情,只关注钱是否能进入自己的口袋。
“哦,那不是,”齐道平的眼睛垂下去,像个可怜兮兮的狗——狗应该叫旺财,“四把手啊,人类联盟菜菜的,我们没钱,没权,没势,现在正是奋斗的时候啊——”
郑观棋扭头就走,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语气沮丧:“抱歉,让自己吃苦的事,我做不到。”
【打工养守望算什么?】金闪闪好奇。
【算林岚山他们走运,还算男女鬼有钱!】他理不直气也壮,【我妈说了,谁敢带我上赌场她削谁,我是妈妈的好宝宝。】
“可是你不想亲自看看这个赌场吗?”齐道平嬉皮笑脸地说着,站在原地,他赌少年好奇——不然不会特意放技能去赌场打探。
可惜,不懂门路的人只能看到赌场最浅显的欲望和疯狂,赌命的事全都被埋在地下。
果然,少年冷酷地转过来:“说目的吧。”
“哥们懂我的艺术,我们去大闹一场!”齐道平竖起手指摇了摇,“昨天晚上抓小祖宗的时候,我发现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了,他们把自己吃得像头年猪……年猪肥了应该怎么做?”
“我们要杀年猪吗?”郑观棋歪头,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冷,“你希望我去杀人吗?”
“当然不是——”齐道平拽着他的胳膊,像狐朋狗友一样拖着他进去,他笑得张狂又自由,“杀猪这种事我来就够了,我的手足够脏,再脏一点也无所谓。但是朋友,你不一样,你和我弟弟他们一样,你们都不能沾血。”
“为什么?”这时候郑观棋倒是好奇起来,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蔑视世界的神情 ,“我以为你让我当四把手是图我鸦天帝超强的实力。”
“怎么说呢?”齐道平一边桀骜地指挥颤抖的保安开路,一边和少年聊天,保安颤颤巍巍地低着头走,不敢掏手机也不敢回头看,齐道平还在继续说话,“如果交朋友都怀有目的,那这辈子过得也太累了。我对朋友的标准是能理解我的行为,不一定要接纳,更不是去模仿我的行为,我要的不是那样的朋友。”
文盲居然懂这种高深的人生道理,虽然形容并不高深优雅,但是他的交友理念的确得到郑观棋的赞同。
郑观棋很感动,他提问:“好的兄弟,但是我们是什么时候成的朋友?”
“谁知道呢?反正我第一眼就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兄弟,这是我的直觉,”他对郑观棋神秘一笑,“而我的直觉通常很准。和我狂欢一天吧,我带你看看临海区——最真实的临海区,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成为我的朋友……不会让你吃亏的,兄弟!”
两人勾肩搭背地进入了赌场。
金闪闪:【妈妈的好宝宝,你为什么去赌场?】
【反正我妈削不到他。】郑观棋阴暗地笑了。
齐道平无缘无故感到后背一凉,他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奇怪,总感觉有奸人要害我,一定是赌场那群年猪,我们去……那个词叫啥来着——替贼老天执行正义的铁拳!”
“替天行道?”
“对对对。”
一进赌场齐道平就把保安踹了,告诫他别试图拿手机传递信息,保安连连点头,笑得像只谄媚的柴犬:“吸吸舞者为俊杰,我懂我懂,那个……如果您老没打算打下赌场请莫要害我,我可是尽力拦了……我还有老婆孩子……”
说着他往脸上邦邦两拳,把鼻血都打出来,血顺着嘴唇往下淌,淌过数十年如一日的卑微和坑坑洼洼,他对着齐道平憨厚一笑:“您老也轻轻打我几下?不然我不好交代……”
齐道平深吸一口气:“滚去忘忧酒馆找姜宴安,以后到那边去干活。”
保安那张饱经沧桑的老脸忽然愣住,随后转为狂喜,他重重地磕头,转身就跑,生怕齐道平后悔。
他只留下一句话:“谢谢——”
赌场没有窗户,也不会放时钟,顶上的大吊灯和天花板上镶嵌的白炽灯把这个密闭的盒子照得不分昼夜,墙上、地板上、天花板上都是铂金色的反光条装饰,把这里照得金碧辉煌又冠冕堂皇。
这也恰好造成人们对时间的混乱,赌徒们甚至不如酒鬼们敏锐,他们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赌桌、滚动的骰子、锋利得足以割断头颅的牌和上下跳跃的筹码,骰子落下的声音伴随筹码交换的声音——伴随惨叫和欢呼。
郑观棋站在巨大的吊灯下,站在疯狂之外观察这个地方:人们的精神状态都诡异地亢奋,血丝布满眼球,或瘦削或肥胖的手握住筹码、握住骰子。
骰子升空又落下,揭开总有人不满的残酷命运。
齐道平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看到了吗?”他的声音像一滴水滴入狂澜,瞬间消失。
郑观棋沉默了很久,还是说出自己的观点:“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吗?”
“有的是,有的不是,”齐道平回答,说完他自己都绷不住了,这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他翻找脑袋装着的核桃仁中的词汇,“有的人是为了生活来赌一把……或许是生病的亲人,或许是某些特殊原因;但是也有人是为了富贵,但是无论咋样,踏上这条路都没几个有好结局。一旦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都不再由得你,除非你有能力掀翻赌桌。”
“你是为了他们来的吗?”
“不是,他们不值得同情,我的心也没这么大。我来仅仅是因为,这些年猪威胁到了我的利益。”齐道平嗤笑,“我们要找的不在这——来,我告诉你为什么要处理那群短视的蠢猪。”
他轻轻握住郑观棋的手腕,他们一起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