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雾汇聚到一起,在漆黑的道路两边拔高,成形,没有脸的细长人影伸出前肢,企图掐住他的脖子,撕碎他的翅膀。
黑色的小乌鸦站在他的肩膀上,他以黑发红瞳的形象踏入梦域。
乌鸦歪着脑袋,瞬膜滑过瞳孔,红瞳明亮而冷漠:“嘎——”
万物皆静。
“嘎——”,黑雾化作的怪物纷纷崩散,散开的黑雾咆哮着冲向他,然后就这么没了声音。
他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一切。
金闪闪用轻缓的声音安抚他的神经:【宿主,我会陪着你,无论结果如何,不要悲伤,你的父母还在等你回家,我会带你回家。】
【我知道,我只需要尽力,不让自己后悔就好了。】郑观棋的心声依旧活泼闹腾,但是又带着一丝不解,【金闪闪,我真没你们想得这么脆弱。我只是不理解和惋惜……为什么我明明有能力改变一切,他们也知道我有能力,但是他们就是要把我推开,要独自挣扎,要过来怜悯明明很强的我。】
都像笨蛋一样,明明有更简单的办法,明明谁都可以不用迎来这种结局。
【因为你是人,不是神明。】金闪闪斟酌词句,一个ai居然在教人类什么是爱,【他们是因为爱你才不愿意让你一个人走,他们在担心你,有能力不代表不会受伤,而且你总是走得太快。如果他们无法把这些情感等价回馈给你,他们会愧疚的。】
有的时候,宿主不像个人类,他总是高高在上地安排,这不是傲慢,而是近乎牺牲的温柔,那是一种无情又冷漠的爱。
“……”他拨开黑暗,踏入核心。
黑色的建筑群拔地而起,唯一纯白的是中间的一个点,郑观棋张开黑色的翅膀,向最后一处没被污染的地方坠落。
他笑着说:【闪闪,保护好我的身体,我们这次可是肉身进来的。】
【我办事你放心。】
他闭上双眼,坠入一片纯洁的梦。
在沉入梦境的前一秒,系统面板突然出现:
三天内,他决定成为救世主。
——第三世界选择对象:【木兰柯(??)】
赋予权能:创世之梦
世界线:『失败』
白化郑观棋在一边看着风吹过玻璃门上的风铃,碰撞出的悦耳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阳光透过玻璃门,花架上的植物花卉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光与影交织构成充满活力的画卷。
墨绿色长发的人撩开吊兰垂下的蔓条,踏入面积不大的花店。他的辫子很长,发尾会扫过花盆里巨大的叶片。
『木兰柯,你是否愿意成为救世主?』
木兰柯没有理会脑海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手机铃声响起,他给植物浇水的动作停下,拿出手机接电话:“您好,嗯,是我。是的,是我预约的医生,嗯,最近有些幻听,麻烦了,具体情况我会和医生说的。”
『不是幻觉。』
木兰柯依旧当做没听见,这就是第一天,救世主觉得世界意识——神明是精神病。
他惋惜地抚摸着枯萎的玫瑰,拿起一边的枝剪。
『你看』
枯萎的花伸展枝条,焦黄的花瓣染上鲜艳的红色,它娇艳欲滴,摇曳着风姿。
木兰柯凑近看它鹅黄色的花蕊,手机又搭在耳边,拨通号码:“不好意思,可能还要补充一下,还有些幻觉——幻视,嗯,是的。”
“哈哈哈——”郑观棋笑得靠在玻璃门上,身体后仰,玻璃门灵活地被压开,他睁大眼睛——完喽。
一只带着檀木手串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拽回来,木兰柯看着他站稳,松开手:“没磕到吧?”
“你看得见我?”郑观棋戳戳他的脸颊,qq弹弹,手感很真实,“知道我是谁吗?”
“别闹,小舟。”他的眼底带着笑意,阳光下,他脸颊上的每一根绒毛都在发光,美好得不真实,连现实中的木兰柯都没这么笑过。
金闪闪大声嘲笑:【你又成他的小孩了,超级缩辈,你总是矮他好几辈。】
郑观棋跳脚:【住口,给我分析情报,什么情况,他不应该认识我。】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金闪闪认命,报出一串知道不知道的,话题一转,【有点难受,我去打世界意识一顿。】
郑观棋挠头:【为什么要打世界意识?】
金闪闪:【你都不问我为什么难受。】
它跑掉了,留下只会杀杀杀的子系统。
“小舟?”他的手在郑观棋的眼前晃了几下,“你也幻觉了?”
『在?怎么回事?不说我家闪闪揍死你。』
『奇点……我……记录……你……污染……梦……奇点。』
『还是奇怪,这个时间他不该认识我。』
『污染……记忆……混……』
『啧,原来是……算了,前面骗你的,说了也打,等着金闪闪的制裁吧。』郑观棋嬉皮笑脸。
“没,老师,”回过神来,郑观棋把他的手推开一点,随口扯了个称呼,一屁股坐在花店角落的吊椅上,脚在地上使劲,人在吊椅上摇摇晃晃,“我好得很,你怎么啦,怎么要预约医生了?”
“最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木兰柯叹气,继续打理花枝,“一直念叨着‘救世主’之类的。”
郑观棋用夸张的语气说:“唉?救世主啊……你要圆梦变成小魔女了吗?”
隔了很久,一只手轻轻敲在他的脑袋上:“胡说八道,一直吵着要当救世主的不是你吗?”
“……”郑观棋愣愣地呆住,脑子里跑过无数词句,汇聚成一句话,“你要不还是看看脑子吧。”
木兰柯的眼神带着无奈,揉揉他的脑袋:“今天不去玩,怎么想起到花店来了?”
“想回忆青春啦,就是那种关于我们的初遇之类的,讲给我听嘛——”他拖长尾音,在阳光下卧进半球形的吊椅,阳光暖呼呼的,他像只满足的狗子,就差呼噜呼噜了。
“你是说你半夜一身白站在花店门口盯着我,然后把头发拨到前面差点把我吓进医院这件事吗?小舟,你的玩笑一直都不是太好笑。”木兰柯叹气,转身和他的花花草草打交道。
“欸?那我好过分哦,嘿嘿。”他比了个耶,丝毫看不出忏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