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东城门的城墙阁楼上,镇域王鸿安默默注视着燕王鸿汤的车辇渐行渐远。他身后站着正旅统陆衡、副旅统林三秋,以及宦官李善行三人。
待车辇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鸿安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带着几分欣喜:“北燕城啊北燕城,没想到收获竟如此丰厚!看来我的计划,倒是可以提前实施了。”
站在身后的三人并未插嘴 —— 他们清楚,自家王爷此刻是在自言自语,梳理后续打算。
在鸿安原本的计划里,他并未料到北燕城竟有十万兵力。直到从陆松龙口中得知这个数字,他才立刻调整策略:先控制北燕王鸿汤,再顺势接管这支庞大的军队。如此一来,便无需抽调北燕百姓充军,更不必打流民的主意,省了许多麻烦。
忽然,鸿安想起一件要事,斟酌片刻后悠悠开口:“北燕城外的大型寺庙,还是要建的。天底下无论哪里的百姓,最信的就是神佛 —— 用信仰稳住民心,比什么都管用。”
说罢,他转身迈步:“走!随本王去接管陆松龙手上的兵力。他是个聪明人,应当识时务。”
李善行连忙先行一步,下阁楼安排车辇;陆衡与林三秋则翻身上马,紧随鸿安,一同往北燕城南门而去。
很快,镇域王鸿安便回到了南门外的大部队。正师统李潇早已在离城一公里的地方等候多时。
鸿安接管军队指挥权后,当即下令:将近七万兵力开拔,前往北燕城外的军营。
与此同时,距离北燕城十公里外的军营中,统领陆松龙正在军帐里逍遥快活。他双手用力摇着骰盅,眼神紧盯着赌桌上的碎银与铜钱,高声喊道:“赌大赌小,买定离手!开盅前可不许反悔!”
帐内,十三名参将与三十多名军官纷纷下注,喧闹不已。
一名军官拍着桌子嚷嚷:“这把我压大!连着五把大了,这把肯定还是大!”
立刻有人唱反调:“嘿,我偏压小!哪有连开六把大的道理?我就不信这个邪!”
众人纷纷落注,待 “买定离手” 的声音落下,陆松龙 “啪” 地一声将骰盅拍在赌桌上。军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骰盅盖子,等着揭晓结果。
“大大大……!”
“小小小……!”
两拨人压低声音嘶吼,气氛正热烈时,中军帐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 —— 李潇率领一百名亲卫快步涌入,腰间佩戴的长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帐内的北燕军参将与军官们瞬间大惊失色。他们只顾着赌博,身上连配刀都没带,面对突如其来的亲卫,竟一时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李潇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金牌虎符,对着赌桌后右手仍按在骰盅上的陆松龙笑道:“陆统领,倒是好雅兴。接镇域王王命!” 说着,便将虎符轻轻抛了过去。
陆松龙眼疾手快,稳稳接住虎符,当即起身,语气恭敬:“末将陆松龙,等候镇域王王命多时!”—— 他此前早已被策反,彻底投靠鸿安,还曾与李潇深谈过数次,对今日之事早有准备。
李潇朗声宣读:“陛下有旨:北燕州已册封为镇域王封地,燕王鸿汤现已被驱离北燕,返回奉天皇都!命陆松龙即刻率领帐内所有参将、军官,到营门集合!”
陆松龙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领命。帐内的参将与军官们见统领如此,也纷纷跟着单膝跪地,齐声喊道:“末将遵令!”
事实上,陆松龙早对燕王鸿汤心怀不满,尤其看不惯世子鸿章的嚣张跋扈。如今燕王父子被驱离,他深知镇域王已彻底掌控北燕,是最终的胜利者。待李潇传达完王命离开,陆松龙便立刻整顿众人,准备前往营门。
片刻后,陆松龙身着银色统领盔甲,手握调兵虎符,率领五千名参将与军官来到军营门口。
营门外,一辆奢华车辇停在正中。陆松龙与身后的军官们越过车辇望去,只见远处已列队完毕的士兵 —— 细细数来,竟有七万之众,阵列齐整,气势凛然。
陆松龙不敢怠慢,快步走到车辇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末将陆松龙,率领全体军官,拜见镇域王!”
他身后的五千名军官也齐声附和:“拜见镇域王!”
车辇内,宦官李善行轻轻拉开珠帘。镇域王鸿安并未下车,一道威严清朗的声音从车内传出:“陆松龙,你做得很好,避免了军营内部冲突,本王记你一大功。将金牌虎符交还正师统李潇,尔等皆平身吧。”
一众单膝跪地的军官们纷纷起身,陆松龙双手捧着虎符,恭敬地交还给李潇。
李潇刚接过虎符,车辇内再次传来鸿安的命令:“正师统李潇、统领陆松龙,你二人听令!”
手握虎符的李潇与陆松龙当即躬身,齐声领命:
“属下领命!”
“末将领命!”
鸿安沉声道:“本王命你二人,共同率领此地军营的五万兵力,前往北燕州北城门十里外的沛城郡驻守!此地的军营旧址,即刻作废,不得再用!”
“属下遵令!”“末将遵令!”
这是鸿安抵达军营后的第一道王令 —— 此前燕王将外城军放在南城门,本就是极其愚蠢的安排:北燕城南门除了零星土匪与流窜百姓,根本无任何敌人;而北面的北峪关才是抵御金帐国的关键防线。将重兵放在南门,毫无军事远见可言。如今鸿安将军队调往沛城郡,正是为了方便日后出兵北峪关,布防御敌。
随后,鸿安下达第二道王令:“李善行!你去宣都司府正旅统陆衡、副旅统林三秋二人前来听令!”
“奴才遵令!” 李善行领命而去。此刻陆衡与林三秋并未在车辇旁,而是在天枢第一师的军队中 —— 眼下七万大军尚未整编,显得有些杂乱,尤其鸿安此前抽调了所有北燕军的原有军官,急需天枢第一师的军官分兵维持秩序,防止混乱。
而鸿安之所以要将尚未整编的军队全部拉来,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防备陆松龙突然反水。虽说陆松龙已被策反,但军营之中人心难测,万一他临时变卦、集结兵力反抗,七万大军足以压制局面。这般安排,既是威慑,也是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