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带着未消的怒意与几乎失控的占有欲离去后,陆明璃独自在床榻上坐了许久。
屋内似乎还残留着他霸道的气息,唇上被他啃咬的细微痛感依旧清晰,手腕上也仿佛还留着他禁锢的力道。然而,比身体感受更深刻的,是心底那片无边无际的荒凉与疲惫。
侯爷让她为沈玦相看贵女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府中下人那看似恭敬、实则探究闪烁的目光,王氏母女那幸灾乐祸、仿佛握着她致命把柄的眼神……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越缠越紧,几乎窒息。
她这个“世子夫人”,如今成了全侯府心照不宣的笑话。掌着中馈,有着诰命,看似风光无限,可一旦沈玦明媒正娶了真正的世子妃入门,她该置于何地?届时,她这个“前”世子夫人,顶着与小叔不清不白的名声,在这侯府中,怕是连立足之地都难寻。诰命之身能保她不受轻贱,却保不住她内心的尊严与安宁。
“终究是外人……”她低声自语,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无论她为侯府付出多少,无论她与沈玦纠缠多深,在这座侯府里,她的根基始终是虚浮的,她的身份始终是尴尬的。
心累。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席卷了她。
她需要离开这里,哪怕只是暂时的。她需要一片清净之地,让自己喘息,让混乱的思绪沉淀。
“秋云。”她唤来心腹丫鬟,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去城外的慈恩寺祈福,小住两日。”
秋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姐,您离开两日,府里……”她担心王氏母女会趁机动手脚,也担心沈玦的反应。
陆明璃抬手打断她:“无妨。我如今是掌家主母,又是朝廷敕封的诰命,出门祈福数日,无需向任何人报备。”她顿了顿,看向秋云,“你与我同去,带上常青和几个可靠的家丁护卫。府中事务,暂由几位得力的管事按旧例处理,若有急事,让他们去慈恩寺寻我。”
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她作为诰命夫人和掌家女主人的权力,也是她此刻唯一能为自己争取的、短暂的自由。
秋云见自家小姐心意已决,且安排妥当,便不再多言,恭敬应下:“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次日清晨,一辆青帷马车在常青和几名护卫的簇拥下,悄无声息地驶出了永昌侯府的角门。
马车内,陆明璃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未施粉黛,发髻上也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她靠在车壁上,微微阖着眼,听着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仿佛也将身后那座压抑华丽的牢笼暂时抛却。
慈恩寺,她去祈福,祈求什么?祈求家族平安?祈求自身解脱?还是祈求那纠缠不清、危险又诱人的孽缘能有一个了断?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想要在那青灯古佛之地,寻片刻的宁静,舔舐内心的伤口,重新积攒面对未来风雨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