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月,沈玦与陆文远的车队,在无数或敬佩、或忌惮、或好奇的目光中,浩浩荡荡驶入京城。
金銮殿上,庄严肃穆。
皇帝高踞龙椅,看着下方风尘仆仆却难掩锐气的沈玦,以及虽显疲惫却目光清正的陆文远,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真切的赞许之色。
“沈爱卿,陆爱卿,此番南下,平定灾情,遏制瘟疫,安抚民心,功在社稷,辛苦了!”皇帝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臣等分内之事,不敢言功。”沈玦与陆文远躬身齐声道。
“有功当赏,有过则罚,此乃国之大体。”皇帝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谦辞,目光首先落在沈玦身上,“沈玦,你临危受命,处置果断,肃清蠹虫,更献上治疫良策,功莫大焉。朕,加封你为太子太保,入主文渊阁,领内阁首辅之职,总揽机要!”
内阁首辅!
群臣哗然,虽早有预料,但真当这百官之首的职位落在年仅二十余岁的沈玦身上时,依旧引起了巨大的震动。这意味着,沈玦真正站在了权力金字塔的最顶端。
然而,皇帝的封赏还未结束。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永昌侯沈崇,缓缓道:“永昌侯,你嫡长子早逝,世子之位空悬已久。沈玦文韬武略,堪当大任,朕今日便做个主,册封沈玦为永宁侯府世子,待你百年之后,承袭爵位!”
此言一出,连沈玦的眉峰都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本就权势滔天,如今再加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其根基之深厚,已非常人可及。永宁侯沈崇连忙出列,与沈玦一同叩谢皇恩,心情复杂难言。
皇帝最后看向陆文远:“陆爱卿,协理赈灾,安抚地方,亦是有功。擢升你为户部右侍郎,望你勤勉任事,不负朕望。”
“臣,叩谢陛下隆恩!”陆文远强压心中激动,深深叩首。户部乃朝廷钱袋,右侍郎已是实权要职,陆家地位自此更加稳固。
封赏完毕,皇帝目光扫过群臣,最后却落回到了沈玦身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沈爱卿,朕还听闻,此次澜州疫情得以快速控制,除了你调度有方,还因有一人,在你最需药材之时,雪中送炭,献上了大批急需物资,可是属实?”
沈玦心念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回陛下,确有此事。乃是侯府……世子夫人,户部右侍郎之女陆明璃,心系灾民,将其此前为备不时之需而囤积的药材与粮食,尽数献出,解了燃眉之急。”
皇帝闻言,颔首微笑:“好一个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世子夫人!陆氏女明璃,于国有功,堪为命妇典范。传朕旨意,敕封陆氏明璃为三品淑人,赐诰命,赏凤冠霞帔,以示褒奖!”
三品诰命!
这道旨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波澜甚至超过了沈玦升任首辅。一个冲喜守寡的世子夫人,竟因献药之功,获封三品诰命!这是何等的荣耀!这意味着,从今往后,陆明璃在永宁侯府,乃至在整个京城贵妇圈中,都有了超然的、受朝廷认可的地位。即便是她的婆母王氏,若无诰命在身,见了她也需依礼行事!
圣旨传出宫闱,迅速传遍京城。
永昌侯府内,陆明璃正于窗前看书,秋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小、小姐!圣旨!宫里来圣旨了!您……您被皇上封为三品淑人了!诰命夫人!”
陆明璃执书的手猛地一紧,书页被捏出褶皱。她缓缓抬起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为一片沉静的了然。她想到了那些送出去的药材,想到了沈玦……是他,一定是他,在陛下面前为她请功。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面容平静无波,唯有微微加快的心跳,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更衣,接旨。”
当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侯府正厅响起,当那代表着无上荣光的诰命服制和凤冠霞帔被送到她手中时,陆明璃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来自婆母王氏、小姑沈玉婷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嫉恨目光。
她恭敬地叩谢皇恩,脊背挺得笔直。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需要隐忍、需要依附、需要沈玦“庇护”的冲喜嫂嫂。她是皇上亲封的三品诰命淑人,是于国有功的命妇。沈玦给了她权势的基石,而她自己,凭借这次果决的行动,亲手为自己戴上了最耀眼的护身符。
宫门外,沈玦身着象征首辅权威的紫袍玉带,缓缓走出。
他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关于世子夫人获封诰命的议论,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带着绝对占有意味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