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与陆文远离京已数日,陆明璃虽每日沉稳地处理着中馈事务,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安亲王府内,平阳郡主轻摇团扇。看着一脸愤懑的沈玉婷,她唇角噙着冷笑:
“沈二哥这才走了几天,你瞧瞧她那作态,真把自己当成侯府唯一的女主人了?连你前日派人送来的帖子,都敢以‘守孝期间,不宜赴宴’为由婉拒,真是好大的架子!”沈玉婷气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平阳郡主眸光一闪:“她不去?那可由不得她。”她放下团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次宫中小宴,是贵妃娘娘为抚慰宗亲女眷所设,帖子是宫里直接发到各府的,点明了要各府主母或适龄小姐参加。她陆明璃如今掌着侯府中馈,名义上是世子夫人,这场合,她避无可避。”
沈玉婷眼睛一亮:“郡主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平阳郡主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本郡主已请贵妃娘娘在宴上,特意‘关照’一下这位新寡守孝、却又不得不抛头露面的永昌侯世子夫人。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自有她难堪的时候。你只需在一旁,适时地……添把火即可。”
沈玉婷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郡主放心!我一定让她在宫里丢尽脸面,看她日后还如何嚣张!”
果然,不过两日,宫中便有内侍正式前来永昌侯府传旨,宣世子夫人陆氏和沈玉婷三日后入宫赴贵妃娘娘举办的秋日小宴。理由冠冕堂皇——抚慰宗亲,体恤臣眷。
陆明璃接到旨意时,心便沉了下去。她深知这绝非一次简单的宴饮。
“小姐,这……这可如何是好?”秋云忧心忡忡,“她们定然没安好心!”
陆明璃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旨意已下,避无可避。既然躲不过,那便只能迎上去。”她看向秋云,“去将我那身最素净的藕荷色宫装找出来,首饰只配那套素银头面。既是以未亡人身份赴宴,这‘孝’字,便是我的护身符。”
她不能示弱,也不能过于张扬。在这场注定艰难的宴会上,她需得步步为营,谨慎应对。
宫宴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京城权贵圈中传开。不少人都在暗中关注着永昌侯府的这位新寡夫人。她冲喜守寡,却迅速执掌中馈,更与那位权势滔天的小叔沈玦关系微妙,早已是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此次宫宴,无疑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平阳郡主更是早已将“陆明璃不得不抛头露面参加宫宴”的消息,巧妙地散播出去,言语间暗示其“不守妇道”、“恃宠而骄”,引得不少人对陆明璃此番赴宴抱有幸灾乐祸或看好戏的心态。
陆明璃感受到了那无形的压力。她深知,此次宫宴,不仅关乎她个人的声誉,更关乎永昌侯府的颜面,甚至……可能影响到远在南方的父亲和沈玦。她绝不能行差踏错。
赴宴前夜,陆明璃独自坐在灯下,仔细回想着可能遇到的刁难与应对之策。她知道自己没有强大的娘家可以依靠,也没有丈夫撑腰,所能凭借的,只有自己的冷静、智慧,以及沈玦暂时留给她的、尚未稳固的侯府女主人的身份。
“小姐,您别太担心了。”秋云看着她凝重的神色,小声安慰道。
陆明璃抬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轻声道:“我不是担心,我只是……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