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回京后陆明璃还未回家看望,索性这几日有空,准备回陆府小住两日。如今她身为三品诰命,也无需向婆母王氏报备,吃过午饭便带着秋云和常青等人,仪仗周全地离开了侯府。
沈玦得知此事时,正在文渊阁处理公务。他执笔的手顿了顿,眸色深沉。他并未阻拦,甚至吩咐凌云暗中加派人手护卫,确保她一路平安。他如今权势更盛,对她,也有了更复杂的考量。一味强压并非上策,适当地给予她一些空间和“体面”,或许更能让她……心甘情愿。
看着她离去的马车,沈玦指节轻轻敲击着紫檀桌面。他知道,她此去,不仅仅是探望父亲,更是以全新的、受敕封的诰命身份,重回那个曾经需要她牺牲婚姻来维系的门庭。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因沈玦的强势回归和陆文远的升迁,格局已然重塑。
四皇子在闭门思过数月后,终于被解除了禁令。他虽然得以重新上朝,但明显感觉圣心已远,往日围绕在他身边的党羽也散了大半,势力大不如前。他看着御座之旁那位紫袍玉带、年轻得过分却气势逼人的首辅大人,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怨毒与忌惮。他知道,直接与沈玦抗衡已不可能,只能暂时蛰伏,等待时机。
而三皇子,则动了别的心思。
他亲眼目睹了沈玦翻云覆雨的手段和圣眷之隆,深知若能将其拉拢,夺嫡之路将一片坦途。他几次试图在公务间隙向沈玦示好,甚至隐晦地许以未来“从龙之功”的厚利。
然而,沈玦的反应始终是滴水不漏的恭谨与疏离。他恪守臣子本分,对三皇子的拉拢既不明确拒绝,也绝不接茬,滑不溜手,让三皇子有力无处使,心中愈发焦躁与不满。
既然沈玦这里撬不动,三皇子便将目光投向了永昌侯府的另一位主人——永昌侯沈崇。
下朝后,三皇子状似无意地拦住了正准备离宫的沈崇。
“侯爷留步。”三皇子笑容温文,语气亲切,“近日偶得一副前朝古画,素闻侯爷精于鉴赏,不知可否请侯爷移步府上,帮忙品鉴一二?”
沈崇心头一凛。他虽不如儿子沈玦那般精明强干,但在朝堂沉浮多年,也绝非蠢人。三皇子此时邀约,品画是假,拉拢才是真。他深知沈玦如今位高权重,更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沈家的立场必须与沈玦保持一致,绝不能行差踏错。
他连忙躬身,语气惶恐却坚定:“殿下厚爱,老臣愧不敢当。只是老臣年迈眼拙,于鉴赏一道早已生疏,恐怕有负殿下所托,玷污了名画。”他巧妙地婉拒了三皇子,也表明了沈家的态度。
三皇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侯爷过谦了。既如此,便不强求了。侯爷慢走。”
看着沈崇匆匆离去的背影,三皇子捏紧了袖中的拳头。沈玦那里针扎不进,沈崇这里也如此谨慎……这永昌侯府,当真成了铁板一块?
不,他不信。只要有欲望,有弱点,就一定有突破口。沈玦那里或许没有,但沈崇呢?那位被夺了权、心怀怨恨的侯夫人王氏呢?还有那位……刚刚获封诰命、风头正盛,却也身处漩涡中心的世子夫人陆明璃呢?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看来,需要换个方向,重新布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