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已经介入！”
“部分失稳单元簇已被强行断电隔离，储备的超流体氦-3已被高压注入过热区域，正在试图带走热量！”
“非优化的场形已完成计算，正在尝试强行抚平能量场！”
“……”
即便如此，一系列的操作在如同洪水般的能量面前，依旧是杯水车薪。
方砚樵的目光掠过能量输入面板，那里有一颗终止按钮，只要按下，大概率能让系统回到一个可控的、低能量的平衡态。
但是，现如今才输入额定能量的亿分之一，整个系统便进入失控状态。
如果是按照原本额定功率输入，整个织女时空编织系统将会顷刻间消失。
那么，失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还能得到大量宝贵的数据。
想到这里，方砚樵的目光不再关注能量输入面板，而是果断下令道：“尝试让未失控的单元维持局部的弱能量场。”
“明白。”
研究人员和人工智能控制系统都在试图挽救这个失控的能量系统。
然而，热失控是系统性的，失稳速度逐渐超过了人工智能的响应能力，全息面板中的错误异常更是红得发黑。
实验装置的星空背景因为时空剪切力而扭曲，时不时闪过不自然的紫色或深红色的撕裂状条纹。
“装置内部的时钟阵列出现无法同步的计时错误。”
“引力梯度仪检测到负能量密度的读数！”
“……”
没等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一道耀眼的蓝白色光芒一闪而过。
一颗微观虫洞在装置的内部悄然形成。
顷刻间，微观虫洞的结构蒸发，高达十亿摄氏度的高温，瞬间气化周围的阵列结构。
被撕裂的阵列结构无法再维持庞大的能量，整个曲速泡发生器化作等离子体洪流急速膨胀。
在织女时空编织系统原本的位置生成了一颗亮度超过太阳数十万倍的新星。
没等方砚樵等人反应过来，新星的能量瞬间释放，以引力波爆的形式横扫周围的一切。
最终被空间屏障吸收殆尽。
科研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名首次参加观光团的研究人员嘴巴微张，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不比…比跳楼机…刺激？”
是的，巨大的爆炸连科研人员的衣角都未曾掀起。
一并受到保护的，还有量子人工智能矩阵以及全部的探测设备，上面记录了这次失败的全部数据。
方砚樵身侧的能量输入面板悄然变化。
[检测到织女时空编织系统已损毁，是否重新建造。]
回过神来的方砚樵果断点击否，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说道：“以小组为单位原地分析、讨论、总结这次的数据，争取在离开前，再进行一次试验。”
正准备组织会议的方砚樵似乎想起了什么，和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麻烦帮我喊一下吴柏笙院士，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协助。”
“是。”
此刻，吴柏笙正带领着团队，拿着各种仪器，正在试图研究支援型飞船的实体装甲板到底是什么材料。
不远处，李文彬手里拿着一根铁棒，准备轻轻触碰支援型飞船的实体装甲板。
铁棒还未靠近的时候，李文彬便感觉到铁棒变得无比沉重，甚至有些难以控制的感觉。
在铁棒即将接触实体装甲板的前一刻，铁棒的金属光泽闪烁不定，仿佛是信号不良的屏幕一般。
当铁棒轻轻触碰到实体装甲板的一刹那，铁棒毫无征兆地消失了，而李文彬的手臂因为惯性运动轻轻触碰到了实体装甲板。
碰撞过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
李文彬盯着空无一物的手心愣神。
半晌，李文彬才回过神来，询问后方盯着探测设备的科研团队。
“怎么样？”
“嗯……怎么说呢？整个过程非常诡异，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还是亲自看一下数据吧。”科研人员表情怪异地说道。
李文彬满头疑问。
铁棒可是毫无征兆地从他手中凭空消失了，还能有比这更诡异的吗？
宽频段光谱仪最开始探测到铁棒表面会辐射出异常强烈的、宽频的电磁波，随后便是红外热成像仪检测到一瞬间高达上百万摄氏度的高温。
紧接着，高时间分辨率光谱仪捕获到了铁元素的电离光谱线。
首先是中性铁原子的谱线急剧增强，随后消失，紧接着是单电离铁、双电离铁……的谱线依次出现又迅速消失。
“电子被一层一层地剥离了？”李文彬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科研人员点了点头道：“如果探测设备探测的数据无误的话，铁原子的电子确实是被一层层的剥离了。”
“而且从高速摄像机拍摄到的画面推测，铁棒在触碰到实体装甲板的瞬间，爆散为一团发光的、不断膨胀的雾状等离子体。”
“此外，大型粒子探测器、中微子探测器也探测到特征粒子喷注和中微子爆发，而粒子喷注中检测到反质子……”
所有探测设备的信息相结合，李文彬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大致的猜想：“也就是说，这根铁棒被拆解成了基本粒子和能量？”
“恐怕是的。”科研人员肯定道。
“嗯……”
李文彬低头沉思。
电子被剥离，意味着分子键失效。
探测到反质子则是物质被彻底解构的铁证。
也就意味着，实体装甲板存在某种场扰动了将夸克束缚在质子和中子内部的强相互作用力，随着夸克禁闭被打破，质子和中子被熔化，分解为一锅夸克-胶子等离子体。
但是，这一过程需要极高的能量密度，能量哪里来？实体装甲板提供的？
这实体装甲板到底是什么神仙材料？防护机制居然能触及物质结构的最底层！
“感觉不像是我们设想中的材料。更像是由某种强相互作用力、甚至是由纯粹的基础力场凝聚而成的一种未知结构。”吴柏笙眉头紧皱，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老师，您的意思是，所谓的实体装甲板，是某种力场凝聚而成的宏观表现？如果真是力场凝聚……那维持这个场永不衰竭的能量又从哪里来？”
李文彬震惊于自己老师大胆的猜想。
要知道，四种基本力，现在他们都还在想方设法去控制。
高等文明就已经能做到将基本力场凝聚成飞船的实体装甲板了？
这算得上绝对的防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