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林深处的风忽然变了向,金阳草的烟被吹得歪向一边,原本躲在远处的腐木精忽然躁动起来,藤蔓般的枝干在地上拖动,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唤醒它们。
“不对劲!”墨骨猛地握紧长刀,刀鞘上的锯齿纹泛出淡黑的光,“这些腐木精的气息变浓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化过!”
话音刚落,一棵枯死的老槐树忽然剧烈摇晃,树干上裂开一道口子,黑色的藤蔓从里面涌出来,直朝着陆行川缠去——这藤蔓比之前的腐木精粗了三倍,表面还沾着黏液,黏液滴在地上,竟把土烧出了小坑。
“是变异腐木精!”阿蛮大喊着把药篓里的“断藤草”扔过去,“这草能让藤蔓脱水!”
断藤草落在黑色藤蔓上,瞬间泛起淡绿的光。可藤蔓只顿了一瞬,就把断藤草裹住,黏液很快将草叶腐蚀成黑灰——黑雾残留的力量,竟让它不怕普通草药!
陆行川立刻摸出胸口的玉佩,金红色的光芒顺着手臂漫到铁叉上,他迎着藤蔓冲过去,铁叉狠狠刺进藤蔓根部。光芒顺着藤蔓蔓延,黑色的黏液瞬间凝固,藤蔓也停止了扭动,渐渐变成灰褐色,垂落在地上。
“还有更多!”墨骨的声音传来,他正挥着长刀,斩断从侧面缠来的细藤蔓,“金阳草的烟挡不住它们了,得尽快找到出路!”
陆行川回头,只见四周的枯树都在摇晃,黑色藤蔓从树干、地底钻出来,像一张巨大的网,朝着三人围过来。他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蓑衣布片,急忙跑过去,捡起挂在老树上的布片——布片的内侧,用炭笔描着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老槐树的树根。
“这里有出口!”陆行川蹲下身,用铁叉挖开老槐树根部的泥土,果然露出一道狭窄的地穴入口,入口的岩壁上刻着完整的护路纹,正泛着淡淡的金红光,“是父亲留下的!”
墨骨立刻砍断缠过来的藤蔓,掩护阿蛮先钻进地穴:“快进去!我断后!”他挥着长刀,刀刃上的淡黑光与藤蔓碰撞,火星四溅,“这些变异腐木精怕蚀骨族的血纹,我能撑一会儿!”
陆行川拽着墨骨的手臂,把他拉进地穴:“一起走!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他掏出玉佩,贴在入口的护路纹上,金红色的光芒瞬间将地穴口封住,外面传来藤蔓撞在光盾上的“砰砰”声,很快就安静下来。
地穴里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潮气,却没有黑雾的腥气。岩壁上的护路纹持续发光,照亮了前方的路。阿蛮瘫坐在地上,喘着气把藤笼打开一条缝,让引路虫透透气:“刚才吓死我了,那变异腐木精要是缠上,肯定要被融成骨头。”
墨骨靠在岩壁上,擦了擦长刀上的黏液:“是我没考虑周全,古籍里只写了腐木精怕金阳草,没说黑雾能让它们变异。”他看向陆行川手里的布片,眼神复杂,“你父亲当年应该是察觉到枯木林会出问题,才留下这地穴——他对大荒的心思,比我先祖记的更重。”
陆行川把布片叠好,放进怀里:“先别说这些,地穴应该能通到石泉坡,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出去,不然夜里更危险。”
三人顺着地穴往前走,路渐渐变宽,岩壁上的护路纹越来越亮。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透出淡淡的水光——是石泉坡的泉水!
钻出地穴,果然看到一片开阔的坡地,坡中央有一汪清澈的泉水,周围长着些嫩绿的草芽,和枯木林的死寂截然不同。阿蛮第一个跑过去,蹲在泉边想喝水,却被墨骨一把拉住:“别碰!泉水有问题!”
陆行川凑过去,只见泉水表面泛着一层极淡的灰光,和之前沼毒蛙身上的黑雾气息一模一样。他掏出玉佩,指尖刚碰到水面,泉水里的灰光就瞬间聚成一团,朝着玉佩冲来,却被金红色的光芒挡住,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是雾核的气息顺着地下水渗过来了。”墨骨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的粉末,撒在泉水里——是蚀骨族特制的“净尘粉”,“我先祖说过,这粉末能中和黑雾残留,只是需要点时间。”
粉末在泉水里化开,淡灰的光渐渐褪去,泉水重新变得清澈。阿蛮试探着掬了一捧水,喝了一口:“不苦了!和平时的泉水一样甜!”
三人坐在泉边歇脚,阿蛮从药篓里掏出烤饼,分给陆行川和墨骨。刚咬了两口,忽然听到坡下传来“簌簌”的声响,一只浑身是伤的山鹿跌跌撞撞地跑上来,腿上还沾着黑色的结晶——是雾核的碎片!
山鹿看到三人,没有逃跑,反而朝着泉水的方向跪了下来,眼里满是哀求。陆行川走过去,摸了摸鹿腿上的结晶,玉佩立刻泛出微光,结晶渐渐融化,渗进泥土里。山鹿蹭了蹭他的手,转身朝着黑沼泽的方向跑了两步,又回头叫了一声,像是在提醒他们什么。
“雾核要破封了。”墨骨放下烤饼,脸色凝重,“这鹿是从黑沼泽跑出来的,腿上的结晶是雾核溢出的力量,比古籍里记的强太多。”
阿蛮把剩下的烤饼塞进怀里,背上药篓:“那我们得赶紧走,要是雾核彻底爆了,黑沼泽的黑雾会漫到青峁村!”
三人收拾好东西,朝着黑沼泽的方向出发。石泉坡的草芽在风里晃着,泉水泛着清澈的光,可谁都没心思欣赏——山鹿的伤口、泉水里的黑雾、变异的腐木精,都在说明黑沼泽的危机,比他们想象的更紧迫。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空气渐渐变得浑浊,淡黑色的雾气开始弥漫,连太阳的光都变得模糊。引路虫在藤笼里躁动起来,翠绿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
“前面就是黑沼泽了。”墨骨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灰色地带,“那片雾最浓的地方,就是雾核的位置。古籍里说,雾核被镇压在沼泽中央的‘封雾台’下,周围全是会吞人的烂泥,还有被黑雾控制的‘沼鳄’。”
陆行川朝着雾浓的方向望去,隐约看到沼泽中央有一个黑色的石台轮廓,石台上方,泛着暗红色的光——是雾核的光芒!而且那光芒还在不断闪烁,像是随时会炸开。
“我们得绕到沼泽边缘,找能落脚的石头走。”陆行川握紧铁叉,胸口的玉佩开始轻轻发烫,“墨骨,你知道封雾台的破解方法吗?”
墨骨点头,从怀里掏出古籍,翻到其中一页:“古籍里画着封雾台的纹路,需要‘引’(玉佩)、‘核’(玄牝珠碎片)和‘血纹’(蚀骨族的血脉)一起用,才能加固封印。玄牝珠虽然在祭坛,但我这里有之前从玄渊带出来的碎片,应该能用。”
阿蛮把藤笼举得更高些,翠绿的光芒穿透淡黑的雾气:“我去前面探路,找能走的石头!你们跟在我后面,小心脚下的烂泥!”
说着,阿蛮就朝着沼泽边缘走去,引路虫的光芒在前面带路,偶尔停下来晃一下触角,提示哪里有隐藏的烂泥坑。陆行川和墨骨跟在后面,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的雾气——沼泽里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只有烂泥冒泡的“咕嘟”声,在雾气里回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泥下潜伏,等着猎物靠近。
而沼泽中央的封雾台,暗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黑色的雾气开始朝着四周扩散,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这片黑沼泽里展开。